辰時初刻的垂拱殿,明亮的太陽透過窗戶縫隙照亮着殿堂,秋天裡早晨的日頭倒時令人心曠神怡。
剛剛落坐在殿裡的趙顼今天心情卻有些許陰霾今天是小朝會,借大病初愈,皇帝特意交代了隻要東西兩府參加,看着站着的幾位朝廷重臣,一時間竟有些精神恍惚。
富弼、曾公亮、王安石、趙抃、文彥博、呂公弼、韓绛、陳升之、吳充,呂公著、馮京、司馬光分成兩班站于殿下,整齊行禮并齊聲:“參見陛下!”
趙顼有點心虛,隻是輕輕一揮手。這一世記憶忘記了一部分,經過這幾日的查閱資料和張若水的提醒,記住這些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些人都是其實都已經知道皇帝身體早已經好了,作為朝廷重臣皇帝的身體狀況他們實際上是完全把握的,隻是如今變法初起,大家各懷心思,這幾天也沒有人主動招惹皇帝,私底下各自好友聊得沸沸揚揚,在皇帝跟前卻是祥和一片。
今天垂拱殿的輪值太監是内侍省入内内侍班院都知宋用臣,趙顼招手讓其過來,宋用臣低頭俯身隻聽得趙官家說:“搬幾把椅子過來,朕跟他們坐着談事。宋用臣匆忙離去安排。
此時富弼雙手握住朝笏,朝皇帝恭敬行禮說:“陛下,身體可曾痊愈?”
“相公,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陛下身系萬民,定要保重龍體啊,朝堂上的事情,我等定會盡心竭力。”
趙顼暗暗嘲諷:“你都快辭職了,還盡什麼心啊。”嘴上卻道:“勞富卿挂念!”
宋用臣已經将十二張靠背椅搬至殿中,趙顼指揮其擺放為一個半圓狀,又站起身叮囑其将自己的座椅搬至半圓狀缺口正中位置。趙顼随即落座對衆人說,各位相公請坐吧,我病初愈,離得太遠長時間說話會很累。今天我們就這樣坐着奏對吧。衆人也沒有客氣,齊齊落座。
趙顼環視一下:“十多天沒有視事,今天東西兩府齊至,各自撿重要的事情都說說,今天能拿定的事情今天處理,拿不定的找個時間再商定商定,富卿你先來說吧。”
富弼看着這個奇怪的座次,站起身向趙顼說道:“陛下,得抓緊時間确定派人赴遼賀遼主生辰以及正旦。”
“你們什麼建議?”趙顼反問。
“政事堂商議着工部侍郎孫固為使臣前往遼國,國禮依舊例即可,預計本月下旬出使。”
“等一等,富卿,政事堂拟诏,着歐陽修火速進京商議赴遼事宜,着進奏院急腳遞快速傳遞,知青州官員中書另議官員。使遼時間待歐陽修回京後再行出發。”
富弼躬身遵旨,對于歐陽修回京在座衆人除王安石外都是樂見其成的,又一變法反對派回來了。
接下來趙抃又詳細介紹了國禮的安排,趙顼借機了解下遼國的現狀。
趙抃彙報完畢,王安石站起來道:“陛下,《常平新法》已經修訂完畢,還請盡快施行。”
“是得盡快了,但還是漏洞較多,這樣吧,明天這個時候,王卿叫上制置三司條例司檢詳文字呂惠卿、蘇轍,侯叔獻,曾布還有崇政殿說書王雱編修、三司條例官章惇。咱們一起參詳參詳。”
“陛下,如此大事怎可草率,不與衆宰執商議,反而跳過政事堂。”曾公亮好像有點破防。
趙顼無奈笑着:“曾卿放心,明天商議的初稿,之後會在政事堂上正式定下方案。”
曾公亮也沒有辦法,他真是怕了王安石。現在制置三司條例司的官員,每事直接請示王安石,不理會富、曾、趙三人。追問這些官員,竟然得到回複是:“參政已議定,何問彼為?俟敕出令押字耳。”
嚣張不?
以為這事也就過去了,殊不知司馬光站了起來:“陛下,臣以為青苗法就沒有必要讨論了,直接廢除,改良原有的常平法即可。”
餘光憋向司馬光,對于現在的趙顼而言,對司馬光特别矛盾。論私德無可挑剔,才華橫溢但思想保守,重情重義卻情商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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