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前些日子宓娘送來的桃花釀,夫君試試看…”
燭火搖紅,寝香幔長。
略施粉黛的孫七娘,将手中的綠釉鳳首瓶緩緩傾斜,為夫君吳求斟杯酌盞。吳求穩坐其側,面着微笑,看着自己的娘子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副畫。待到妻子斟完了酒,托杯端至眼前,才仰面笑吟吟地說道,
“這麼多年過去,夫人仙姿,依舊令夫君我傾倒迷醉,單是看上這麼一會兒,夫君我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哈哈”
“貧嘴”
孫七娘抿嘴一笑,輕聲嗔怪,粉頰間已紅雲飛升。
吳求嘿嘿一笑,雙手接過妻子手中的酒樽,仰頭一飲而盡。
“如何?”孫七娘柔聲問道。
“迷魂奪魄”
“酒?”
“不!是人”
孫七娘的粉頰瞬間又更紅了幾分,纖手握成了拳頭,敲向吳求肩頭,連敲幾下,吳求大呼“夫人饒命”,随後二人相視大笑,其中情趣,不足外道。
酒過三巡,吳求似有半醉,再飲一樽後,放下手中的空杯,拿起木箸,伸出去夾菜,眼睛盯着箸下的菜肴,嘴裡卻輕聲問道,
“夫人可是有事相詢?”
孫七娘也貪了幾杯,已有玉山傾倒之态,醉眼朦胧間聽了丈夫的話,眸中清明閃過。
“妾身聽聞,前幾日大伯山中遇險,不幸殒命,說是被妖物所害,此事當真?”
吳求聽了妻子的問話,原本笑吟吟的方臉,頓時笑容盡失,看了自己妻子一眼,随即輕聲一歎。
“此事不假唉”
“那夫君緣何不告知于妾身?兄長長逝,弟婦不予吊唁,于禮何合?”
“不是我有意不告知夫人的,實乃事發突然,待我帶着鶴兒趕去吳村時,兄長遺體已焚于那烈焰當中,我連兄長最後一面都未曾見上。而兄長确為妖物所害,于山間橫死,屍身殘缺,多有忌諱,不便久停,因而做了場法事便草草結束了。”
吳求說着說着,臉色愈發陰沉,停頓了片刻,又幽幽開口。
“我雖一向不喜兄長,對他心有怨懑,可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的兄長。憑心而言,我甯可與他長久不睦,也不願看他猝然橫殁。”
說完這段話,吳求整個人仿佛瞬間憔悴了許多,雙手擱在酸枝木的扶手上,後背緩緩後靠,低下頭,沉聲又道,
“說也奇怪,當初那麼厭嫌他,而今他突然不在了,心裡反而…反而空落落的……”
孫七娘默默聽着丈夫的話,也并沒有出言安慰,隻是伸出纖手擱在丈夫的手背上,輕柔握住。
二人沉默片刻後,孫七娘輕輕拍了幾下丈夫的手背,柔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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