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陳流火真的不知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了。
說她笨吧,平時說話一套一套,能寫出均訂那麼高的小說,怼人時候的嘴皮子更是快得像閃電俠附體一樣。
說她聰明吧,睡個覺能直接栽到床底下,讓他都懷疑她的小腦是不是沒發育好。
幾秒後,張安竹才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揉着後腦勺,眼淚汪汪地爬了起來,“嗚嗚……好痛啊……”
陳流火無可奈何:“大姐你消停點吧,很晚了。”
“哦……”她輕手輕腳地爬回床上,再小心翼翼地調整好位置,保證自己盡可能地靠近床的邊緣又不會重蹈覆轍,才蓋好被子,閉上了眼,輕輕柔柔地說:“晚安。”
陳流火也躺了下去,将自己的被子蓋好,關燈,閉眼。
過了十幾秒,他閉着眼,開口問:“還疼嗎?”
“現在不疼了……”黑暗中,響起她低低的回答。
而後,房間裡再次陷入寂靜。
淩晨一點。
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
加上關燈拉了窗簾,整個卧室幾乎一絲光都沒有,黑得很徹底,像墨汁凝成的深潭。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黑暗,封閉了視覺,反而更讓人無法忽視其他感官上的細微感受。
還有身邊一聲聲不屬于他的呼吸,它們細而悠長,溫柔地攪動空氣,輕振他的耳膜。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麼牌子的洗發水和沐浴露,很是好聞,不停往他鼻子裡鑽。
再加上她偶爾動一下,床墊便傳來細微的震動……
以上種種,在這黑暗中,都被乘以倍數地放大,甚至連房間的氣溫都似乎高了幾分,讓他渾身開始燥熱。
陳流火越閉着眼睛強迫自己入睡,睡意反而越淡,大腦也越清晰。
艹,不就是身邊多躺了一個人嗎?
至于這麼輾轉反側,寤寐難安的嗎?
你他媽都能去寫一本《豌豆上的王子》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流火又感覺到身邊的女人輕輕翻了個身。
他終于忍不住了,壓低聲音,“喂”了一聲。
張安竹輕輕地應了一聲:“怎麼了?”
“你還沒睡着?”陳流火問。
“……嗯。”她帶着一點小鼻音地回答。
陳流火摸起手機看了眼,又把它按滅,歎了聲氣,“都快兩點了。”
“可我不太困。”張安竹輕聲說。
“我也是。”陳流火又歎了口氣,“怎麼辦?”
“是我不好,把你吵醒了,害得你現在睡不着……”她又語氣内疚地開始道歉。
“算了,我偶爾也會失眠的。”陳流火說,“和你沒關系。”
“那要不然……”她猶豫着,“我們聊聊天吧,也許聊着聊着就困了。”
陳流火沉默了一會兒,“行吧。”
“聊什麼?”她問。
陳流火說,“你晚上做了什麼噩夢,吓成那樣?”
“……夢到我掉進河水裡了。”她小小聲聲地回答,“冬天,水很冷,我又不會遊泳……”
“就這啊?”陳流火說,“怕成那樣,我還以為你至少要夢到被抱臉蟲附體了呢。”
“……抱臉蟲是電影裡的,并不是真實存在,沒什麼可怕的。”她頓了頓,接着說,“可是,我真的體驗過一次掉進河裡,幾乎要死掉的感覺。”
陳流火一愣。
安靜片刻,他才咳了聲:“不好意思。”
“沒關系。”她聲音溫柔,沒有半分生氣的迹象。
陳流火低聲說:“難怪你這麼害怕,換我可能也會被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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