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于這後宮之中最厭煩的,就是麗妃了。嫌她沒規矩,嫌她護短愛顯擺,但是今兒,她也覺得是烨王妃不對:“你們在外,街道全部戒嚴,侍衛們嚴陣以待,線路皆是規劃好的,半路停車,有那起子生着反骨,抑或亂臣賊子們的後輩混在人群之中,那怕隻是放上一支毒箭,倆孩子的金尊玉體可傷不得,所以老二媳婦,這個可是你不對。”烨王妃心中着實悶氣,但也是給烨王的厭勝給吓壞了,鐵青着臉站了起來,行到大殿中央,先對着太後與皇帝一拜,再遙遙對着羅九甯屈了個膝,道:“今兒确實是我不對,倒是差點兒害了倆孩子,自打一回來,我心中便一直在懊悔了。皇祖母,父皇,便你們有任何的責罰,媳婦都沒有任何怨言。”她肯認錯,又坦蕩,皇帝和太後對視一眼,自然是滿眼的欣慰。“你以為去了趟青龍寺,還拒絕了鑒真法師的厭勝之術,又在回程的時候出了一回,風頭,皇上和太後就會心屬于你?”杜若甯就坐在羅九甯身側,淺笑一聲,低聲道:“且不說烨王妃是良臣之後,便德妃,你以為她一直在寺中吃齋念佛,于這宮中就沒有任何份量了?皇後之位,是你的囊中之物?”羅九甯舔了舔唇,低聲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況且,你還沒成皇家兒媳婦了,我和二嫂的事情,你少來挑撥離間。”杜若甯勾了勾唇,低聲道:“我是沒可能作皇後了,但是你記着,隻要我在,你就休想。”說着,她蓦地站了起來,笑着端了杯酒,卻是轉出椅子,走到了烨王妃面前,将酒遞給了她,低聲說:“二嫂和四嫂甫一出宮,就遇到被黜了的佟家,原本的宗正寺少卿佟謙的妻子馬氏,而馬氏新嫁不過三日,卻連嫁妝都叫官府給查抄了。二嫂原是相憐這天下間的婦人們,也相憐馬氏,想要急着回府,過問并處理馬氏的事情,才會半路下車的,我說的對不對?”烨王妃半路下車,是因為氣惱羅九甯,與那馬氏并沒有多大關系。她為人在這方面還算正直,但此時杜若甯當面給台階,不好下,也不好不下,就格外為難的,站在那裡,也不好接那杯酒。不過,皇上和太後一聽這話,頓時二人對視一眼,那目光裡顯然就是贊許。“至于四嫂,她本出自平民百姓之家,自嫁過來便得肅王殿下的疼愛,自然不知道這世間女子出嫁之後的疾苦,說到底,總還是比二嫂更天真些個。”杜若甯不着痕迹的,就又損了羅九甯一句。太後與皇帝雖都不曾接這話,但到底覺得,烨王妃的處理要更體面些了。杜若甯愈發得意,硬将手中的酒盞遞給了烨王妃:“于父皇敬了這盞酒,再謝個罪,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二嫂您說呢?”烨王妃接過那盞酒,咬着唇,欲要往皇帝面前去,又回過頭來望着羅九甯。畢竟方才那枚厭勝砸過來,可是羅九甯不顧一切的撲開了她,此時讓她踩着羅九甯去讨皇帝與太後的好兒,烨王妃簡直作不到。不過,就在這時,羅九甯亦站了起來,手中捧着杯酒亦轉出了桌子。“杜姑娘以為,你害壯壯的事情,我不知道,裴嘉憲亦不知道?”捧着盞酒,擦肩而過時,羅九甯問杜若甯。杜若甯明顯的氣怯了一下,概因這事兒裴嘉憲知道,隻不過,他的敵人一直是蕭蠻,從未當她正經當個敵人看過,所以才未追究此事。“你以為,你幫烨王妃這樣打個圓場,她就會順着你的杆子,踩我一頭?”羅九甯又道。頓了頓,她道:“正直是一種美德,但是似乎你于生俱來,身上并沒有這種美德存在。”越過杜若甯,走到烨王妃面前,她道:“皇祖母,父皇,我和二嫂是為了倆孩子,當時在車上鬥了些小心眼的私氣,與馬氏的事情并無關系。”烨王妃望着頭湊在一處,正玩了個不亦樂乎的裴琮和壯壯,應合道:“恰是。俗話說得好,皇帝不急太監急,倆孩子打完了又是好兄弟,倒是我們妯娌為了孩子,反而耍起小脾氣來,是臣媳的不對,當時将孩子都曝露在危險之中。”說了真話,烨王妃自己先就松了一大口氣,當然,也離杜若甯遠了一點,站到了羅九甯的身邊。皇帝那些老些個兒的嫔妃們先就哄堂大笑了起來,便麗妃也是噗嗤一聲。為了孩子打架而着氣上火,這實在是尋常不過的小事,但也是大多數為人母的女子,避不過的事兒。“至于馬氏的事兒,臣媳覺得,這不單單隻是馬氏一個人的事兒。自古以來,禮教便言,男主外而女主内,為人婦者,要三從四德,要于丈夫言聽計從,丈夫在時從夫,丈夫去後從子,于一個家庭來說,也不過附着,連話語權都沒有,為何夫家出了事,卻要受連坐?這事兒,難道不是應該于律法之中改了根本才對?”羅九甯頓了頓,又道:“所以,臣媳覺得,此事要改,當改的是律法,而非馬氏一人的命運。”太後未曾語,皇帝倒是深深的點了點頭,顯然,這話是說到他心坎上了。倆妯娌同時歸坐,倆孩子纏在一處,也不知在玩些什麼,低聲叽叽呱呱着。烨王妃吃了兩杯酒,又與羅九甯兩個閑話了幾句,總覺得丈夫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她也知道自己今兒沒踩着羅九甯在皇上和太後跟前讨寵獻媚,丈夫肯定是不高興了的,但是生身為人,又還是清官之後,烨王妃總懂得一個君子有可為,有可不為。她叫丈夫盯的心慌,遂站了起來,借着個想要小解,便離開了正殿,叫兩個婢子伺候着到了後面的角房裡,準備要小解。倆個婢子替她備好了滿盛着香木末的檀香馬桶,替她将包着軟褥的馬紮子放在上頭,烨王妃正準備脫褲子,忽而便聽外面一聲冷斥,正是丈夫的聲音:“都給本王滾出去,滾!”“馬氏,你莫不是瘋了,方才杜姑娘替你擡轎子,你當時為何不借她的話,把佟家那馬氏的事情擡出來說,皇上和太後,自然會于你高看一眼。你倒好,陪着羅氏一起出醜,非要拿孩子說事,叫人饴笑大方。”說着,烨王啪的一個耳光就搧了過來。烨王妃着了一耳光,面頰火辣辣的痛,蓦地也揚起頭來:“你還好說這個。我且問你,查抄佟鄭兩府,你搬回府的東西多到兩座大庫都裝不下,那事兒要是敗露出來,皇上會饒了你?你以為他把佟家那馬氏趕到青龍寺去,就僅僅隻是想考考我和羅氏兩個?”“皇上除了考驗你和羅氏,也意在敲山震虎,讓本王往後查抄各府的時候收斂一點,這個本王又豈能不知?但是,沒有本王,佟鄭兩家能那麼容易就倒的一幹二淨?”烨王道:“本王拿的,是自己該得的。倒是你,一點為嫡妃的髒腑都沒有,本王真是錯看了你。”言罷,他忽而招手:“馬氏,過來。”烨王妃咬着牙,就是不肯靠近。“馬氏,本王叫你過來!”烨王妃狠命閉上眼睛,顫抖着,把面龐湊了過去。她是個男相,生的并不算太美,皮膚也不算太白,但此刻,在燭光之下,臉色分外的白,臉上那巴掌印子,亦是分外的清晰。而烨王毫不猶豫的伸手,啪的一聲,便又是極清亮的一耳光。專打臉,便是要叫她無法再到宴席上去,讓她便回到府中,見了自己的丫頭們,也隻會被得屈辱,丢人。向來,這都是烨王怒極了之後的作法,他平時尊着她,但徜或怒極,就會搧她的耳光,叫滿府上下的人都知道,王妃被懲罰了。高興的時候,歡喜的時候,他會說夫妻本是一體,是兩顆同根的大樹,你榮我榮,榮辱與共。但生氣的時候,惱火的時候,他隻會給她巴掌,叫她知道,在連丫頭們都不能雖意掌臉的宮廷裡,她連一個婢子,一個宮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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