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煤油燈勉強将内室照亮,丁修站在實驗台上那具妖魔屍身前面,用手揉着咕咕直叫的肚子。
剛剛連續打了三遍樁功後,他突然感到一股難以抑制的饑餓。
按照《風雷寶卷》上的描述,練習氣血武道雖能增強體魄,也需及時進補,才能保證身體不會虧空。
而現在丁修能獲取的補藥,隻有眼前妖魔屍體上的血肉。
難忍的饑餓加上剛剛氣血淬煉肉身時的舒暢,讓丁修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
現在距離他和李明庸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足夠他在内室中對這妖魔屍體任意施為。
這間内室是他按照羅德侯爵實驗室的布置仿造而成,房間裡隻擺着三樣東西:石質的實驗台,處理“實驗廢料”的石槽,還有用于存放物品的巨大冰鑒。
“刺啦。”
沾上血液後變作一團的寬松道袍應聲裂開,露出來下面布滿絨毛的屍身。
丁修仔細端詳着眼前妖魔的屍體,心中疑惑更甚。
明明在一開始的時候,這道童外表還和人類有七分相似,如今卻與常人樣貌相去甚遠。
難道說這世界的妖物,還有類似前世小說中化形的能力嗎?
丁修懷着疑惑,将短刀放到了屍體頸下,準備打開它的胸腔。
煤油燈的光照下,屍體左胸上面一個亮銀色的反光點突然引起了丁修的注意。
他立刻将刀口調了個方向,手起刀落,将那處皮毛割開,露出了埋藏在皮下的一個橢圓形金屬物件。
沒了皮肉的包裹後,那東西一下子滑落到地上,發出一道清脆的碰撞聲。
丁修彎腰撿起,放在手中後才發現,這是一把亮銀色的小鎖。
小鎖的正面上刻着一個大大的“楊”字。
看到熟悉的字體,丁修瞳孔驟縮,李明庸的聲音在他耳畔輕輕回響着。
“楊家四少爺現在還下落不明……”
突然,丁修想起了楊文龍和自己在惠香樓飲酒時說過的話。
“這次叫丁兄出來喝酒實在是事出有因,心中煩悶無處發洩呐。不怕你笑話,我有一幼弟,名喚文耀,可我父現在不知發了什麼瘋,非要把他放到城隍廟中寄養,這……”
丁修手指有些發顫,緩緩将那小鎖翻過面來。
上頭赫然刻着的“文耀”二字,讓丁修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自己眼前的哪是什麼妖魔,這分明是文龍兄的幼弟啊!
“可,可是……”
功法初成的他才見了鮮血,新生的血氣在丁修體内橫沖直撞,将深埋在骨子裡的兇戾徹底勾起。
加上體内虧空令他肚餓難忍,看向眼前妖魔血肉的眼神中盡是渴望。
“文耀他已經死了,可我還得活下去,我……”
丁修低聲呢喃着,《風雷寶卷》中對氣血武道的總述驟然浮現在他眼前。
武者,奪萬物之精華供養己身,人中之獸也。
手中握着的短刀刀身上,映照出丁修此刻的表情,兇戾,冷漠,簡直是一頭披着人皮的野獸。
如果丁修自己看見的話肯定會驚訝,因為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極了實驗時自己的父親,帝國侯爵,三環大巫師,索提戈·羅德。
“咣當”一聲,丁修猛地将手中短刀擲向一旁,别過臉死死盯着斜插在地上的刀身,不再去看楊文耀的屍體。
刀身上,丁修那半張與羅德侯爵有七分相似的面容,随着短刀的晃動而扭曲着,仿佛在诘問丁修,為什麼不吃下那頭妖物身上的血肉。
“我沒能阻止楊老爺子去城隍廟,難道連保住文耀的完整屍體也做不到了嗎?我又不是索提戈那種冷血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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