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顫顫兢兢“回殿下,寅時一刻了。”
褚箫兒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隻是自顧自的問道“母後如今還活着嗎?”
這可是大不敬的話!
紅藥彎着身子趴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認錯“奴婢知錯!求殿下饒命!奴婢知錯!求殿下饒命!”
那便是還活着了。
褚箫兒的腦子好像突然炸開,她死死的抓着紅藥的胳膊,渾身顫栗個不停,眼裡充斥着紅藥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母後還沒死對不對!父皇呢?舅舅呢?褚清寒呢?!褚清寒現在在做什麼!!”
指甲陷入肉裡掐出血絲,紅藥表情痛苦卻不敢掙紮,她隻當褚箫兒是做了噩夢還未回過神來,聲音顫抖着安撫對方:“回殿下,太子殿下前段日子被陛下派去平遙,至今還未有歸來的口信……”
平遙。
褚箫兒好像被人敲了一記悶棍,一下子卸了力,渾身發軟癱坐在地上。
紅藥顧不上别的,忍着頭上和胳膊上的疼痛爬過去扶她。
褚箫兒眼神空洞,一動不動的任由她折騰,口中喃喃道:“平遙……怎麼可能……原來那麼早就……”
紅藥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來,懷裡的小孩瘦的皮包着骨頭,十二歲正是長個子的年紀,對方卻像是八九歲的孩童,過分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瞪的極大,眼裡透着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驚恐和後怕。
紅藥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殿下。
在她印象裡,殿下雖然身子不好,卻極其好強,最讨厭别人提起她的病體,在所有人面前永遠都要高高在上的。
而此時的她卻宛如被一隻抛棄的幼獸,滿心的惶恐和不安,平日裡的尖牙利爪蕩然無存。
紅藥把她放在床上,動作僵硬的撫着她的後背,隻是她的手剛碰到對方,褚箫兒卻猛地一顫,發瘋似的把她推開。
“放肆!誰準你碰我的!”
褚箫兒那一下用盡全力,紅藥被她摔到地上,發出一聲痛呼,來不及反應,她下意識的爬到褚箫兒腳邊,低頭害怕的跪在地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褚箫兒眼眶赤紅,像隻野獸一樣低吼着:“滾出去!”
“是!”紅藥不敢耽擱,忍着身上的疼痛,狼狽的退出去。
大殿裡一瞬間安靜下來,胸口隐隐作痛,褚箫兒努力平複着呼吸,眼淚不自覺的從眼眶滑落。
這算什麼?
死而複生嗎?
讓她那麼痛苦的死掉,然後活過來讓她在體會一遍嗎?!
上輩子她被至親背叛,關進暗無天日的大牢裡,一杯毒酒強硬的灌入喉嚨,宛如死狗一樣被扔在角落裡,死的卑微又潦草,任誰看到都不會把那個蓬頭垢面渾身髒污的囚犯與曾經矜貴自傲高高在上的六公主聯想到一起。
六公主的名諱整個大恒無人不知,她是當今陛下與皇後唯一的女兒,哥哥又是當朝儲君,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
縱的她惡毒自私,嬌縱任性,稍有不順便大發雷霆,對身邊的人動辄打罵,折磨人的法子層出不窮,惡名傳遍了大恒的大街小巷,人人都恨不得她快去死。
可即便心裡再怎麼恨得要死,等一見到她,一個個還是要上趕着變着法的讨好她,就因為她的父親是大恒皇帝,她的母親是一國之母,她的哥哥是當朝太子!
所有人都覺得她這輩子估計都會在天家的庇護下肆意妄為,就連她自己也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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