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照深知自己配不上她,世家與寒門之間猶如天塹,所以他理智且克制地對待這段關系,将自己不合時宜的感情扼殺在襁褓裡。不過,他猶抱有期待,等他在官場站穩腳跟之後,也許可以争上一争。
隻是意外來得猝不及防,阿甯幾次三番落水,寒氣入體,病入膏肓,沒多久就香消玉殒。
那一道光,霎時滅了。甚至于,他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手中隻有一封她留給他的信,寥寥幾句拖了他半生——幸得與君相識,願君前程似錦,平步青雲。
她什麼都知道,知道他的抱負,知道他的求而不得。
出殡那日,他頭一次将自己對她的感情宣洩出來,在她靈前哭得不能自已,一聲聲阿甯喚出來如泣血淚。
轉眼便是幾年後,他終于登上了夢寐以求的高位,昔年那些欺侮過他的人如今都要仰他鼻息。未成年的陛下初掌權柄,需要他的輔佐,他集中皇權,啟用寒門新貴,世家在皇權的高壓下逐漸沒落。
但是他感覺這一切都無聊透了,沒有阿甯的人生,總覺得缺了什麼。
“程相爺,不知光臨寒舍有何要事?”尚書令姜大人一如既往的溫和,似乎面對的不是殘暴兇狠的新任相爺,而是昔年那個瘦弱文雅的年輕學子。
程照闆着一張臉,神色淡漠,沉默良久終于提出要求:“我能不能看一眼姜姑娘的房間?”
姜大人差點暴起打人,好在一同見客的還有他的夫人李氏,李氏脾氣比姜大人溫和得多,聞言沒多想就答應下來:“我帶相爺過去吧。”
夫人都答應了,姜嵘覺得自己得給夫人面子,哼了一聲沒說話,隻是暗戳戳跟在後頭,要看看這位相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至今還記得那年這個冷漠的青年跪在阿甯墳前,任誰拉也不起來。
他心裡總是有幾分傷感的,人不能總沉浸在回憶裡,得向前看。他希望這位程相爺早日走出來,好歹也是個大好青年,聽說媒人都要踏破門檻了。他家阿甯可不能耽誤人家。
“相爺到了,您是要看什麼東西嗎?”李氏溫和開口,又帶着一點懷念道,“阿甯和我說起過您,都好些年了。”
程照恍惚着走進那個院子,阿甯故去多年,院子的擺設草木還是和當年一樣。他昔年來過一次,不過隻在院裡坐了一會兒,那時候阿甯還給他倒了一杯茶。
他難得有幾分不知所措:“她、她說起過我嗎?”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那點小暧昧小到不值一提,且不為人所知。
李氏笑笑:“對呀,相爺,您要看什麼?”
程照恍了下神,不太自然地勾了下嘴角:“我想看看房間,可以嗎?就想看看她房間裡有些什麼東西。”
這個要求有些冒犯,但李氏沒說什麼,還親自上前替他打開了門。屋内一片窗明幾淨,看得出來剛打掃過,隻是擺設有些陳舊,珠簾樣式都是前些年才流行的。
“多謝夫人。”程照颔首,轉頭貪婪地看着這一方房間,房間裡還點着阿甯最喜歡的香,甜甜暖暖的味道,對着門的是一座博古架,架子上擺了好些珍寶。
進門左邊是一架繪着春日盛景的四扇屏風,屏風後擺着一方軟榻,榻邊有個案幾,幾上還有幾本随意放着的話本。進門右邊是垂蕩而下的珠玉串成的簾子,風一吹,便撞出叮叮的聲音。簾子後頭是一張床,床邊的天青色床帳撩開了一角,像是有人在裡頭睡着。
程照差點想走過去将那一角撩開,好看看裡頭到底有沒有人。
不過他忍住了,隻認真細緻地打量這個房間,将每一個細節都刻在心裡。姜家為阿甯保留了這個房間,而他想要為阿甯重建一個房間,一個她熟悉且有安全感的房間。
或許,有一天她來看他的時候,會願意留在他為她建的這個房間裡。
他沉默着出了房間,旁邊跟防賊一樣防着他的姜嵘哼了一聲道:“看什麼看出花來了?”
李氏擰了他一把,轉頭和程照說話:“相爺看完了?若是想看以後還可以再來。”
“嗯?”姜嵘不滿,“來什麼來?”
程照總算自然地笑了一下:“多謝夫人。”這句謝說的真心實意,和昔年感謝她的恩情一樣。
就這麼兜兜轉轉十來年,期間輔國公姜峥獲罪,姜嵘這個尚書令也受了牽連,程照忙裡忙外幫忙奔波,也終于換來了姜嵘的推心置腹——讓他朝前看,别總困在回憶裡。
程照笑笑并不當真,他怎麼舍得讓阿甯獨自一人留在回憶裡。
隻是姜嵘出獄以後就辭官了,帶着全家去了景州,而沒了姜家的京城又寥落了一分。
程照在自己三十六歲那年上了對秦的戰場,其實他之前也上過幾次戰場,聽聞這回秦國那位皇帝禦駕親征,他立馬給自家皇帝上了奏摺,不日就帶着軍隊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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