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被人注視着全程的場景讓沈曦折很是熟悉,以前他還在妖怪局的時候便經常被遇到這樣的事情。
隻是小時候的沈曦折并沒有現在這般隐忍,再加上那時候他又是剛剛被套上符陣,所以難免會撐不下去。
他還記得自己在那間周圍全是玻璃的屋子裡伏倒在地上蜷縮在一起的時候,窗戶外邊站着的那些人看過來的眼神裡全是漠然與好奇。
就好像,他們注視着的不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而是一塊除了用來研究之外沒有任何價值的死物。
沈曦折從進妖怪局的第一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所以他開始學着掩蓋自己的心情和情緒,将所有能夠表露出來的東西全部學着隐藏下去。
但是現在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卻是和以前那些讓自己憎惡的完全不一樣。
劇烈的疼痛感順着脊骨一寸寸移動着,同時又好像有一雙手用力掐着全身上下所有的筋脈,但是又很好地控制着力道沒有将它們徹底捏斷。
這樣瀕臨在死亡邊緣的感受特别的窒息,所以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沈曦折這才将頭輕微偏了下方向。
懸崖底部大部分都是黑黢黢的,而且沈曦折又是條黑龍,所以當他盤在那片陰影的時候便很難被人看清。
但是出于種族優勢,池昭這會兒卻是撐着腦袋将龍給全身上下給看了個遍,最後還将目光落在了那條正在微微晃動的龍尾上。
不知道是從哪裡照射出來的光線正好照射在那截龍尾上,再加上他本身就有的光澤,這樣看去就顯得特别好看。
池昭不由自主去看得出神,所以他自然是沒有注意到,藏在黑暗中的那雙龍眼也在同時正在緩慢睜開。
因為嫌之前的姿勢看不清楚,所以池昭此刻是盤着雙腿坐在外圍,同時單手支着大腿又用腕骨撐着下巴的姿勢。
小妖怪看來的目光中不帶任何的雜質,裡頭的擔憂更是不遮掩蓋地冒出來。
從書房裡照射出來的光線溫溫和和的,再加上池昭又是背對着書房。所以從沈曦折的這個角度看去,池昭整個人就好像是坐在光裡一樣。
心裡無端有了些顫意,就連尾巴尖都下意識左右擺動了下。
而随着他這個動作的進行,他便又瞧見小妖怪的目光瞬間也跟着一起轉動了起來。
不由感到一陣好笑,但是細碎的笑意還未湧上喉,就被一陣突然的悶哼給快速取代。
雖然符陣的發作存在着規律,可每次發作之後帶來的骨碎與撕裂刺痛的感覺卻毫無規律可言。
就好比上一次給沈曦折的感覺是循序漸進,這回卻是在一段平緩中猛然間來了個上升。
剛才少許的出神讓沈曦折難得沒有做好準備,所以一時不備之間便猛然顫起了身體。
好在他反應的及時倒是沒有做出太大的動靜,可是周圍的鎖鍊還是因為他最初的動作而劇烈晃動起來。
金屬之間的碰撞在此刻的環境中格外明顯,再加上它們數量又多,所以崖底一瞬間便充斥着“叮叮當當”的聲響。
而伴随着這樣的動靜,那些從崖壁上被龍尾擊中并且破碎的石塊掉落聲就被掩蓋了不少。
灰塵在下方慢慢聚集彌漫,池昭捂着耳朵也跟着抖了下身體,卻還是堅持着睜大眼睛往下看去。
“沈曦折,”他小聲道,“你怎麼啦?”
池昭明顯是被吓着了,連尾音都是帶着顫意的。
現在耳邊除了鍊條和石塊的聲音之外,便隻有下方偶爾傳來的喘氣聲。池昭在原地等待了好久,卻仍舊是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
于是他又将平台的邊緣挪動了些許距離,随後又扶着地面探出頭去小心翼翼喊道:“沈曦折?”
“你還好嗎?”
比起之前的問話,他現在明顯是着急了很多。
但是周圍的一切都還是更剛才一樣,除了那些喘氣聲越來越小之外,其餘的便沒有任何的區别。
崖底的灰塵在這段時間内又大了不少,池昭眯着眼睛瞧不大清楚,看了好久也隻能看清楚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心裡的焦急又在此刻加重了不少,等到又喊了幾聲對方的名字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之後,池昭便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顯得很是匆忙,甚至站起身的時候還有些沒有站穩地左右晃動了一下。
“沈曦折你要是再不理我的話,”池昭扯着嗓子道,“我就下來找你了啊。”
在自己的尾音在崖底裡一下又一下回蕩着時,池昭就已經開始環顧起四周來,打算尋找着下去的方法。
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有主動下去的一天,所以在之前的兩次來訪時都完全沒有注意過通道什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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