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垂眸,她當然知道,良久,才艱澀道:“他隻是想借着溪康王之死來徹底穩固朝政,打壓氏族。待我傳信回去,他就有了理由。”
“不錯。你根本不需要親自來這兒,隻需要做做樣子,完成申陽王所托即可,他自然不會怪你。”
“可是我有私心,我想知道十年前發生了什麼,所以我來了。”
溪康王點頭:“現在你知道了,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如今我身體大不如前,想來也活不了幾年,以後就不必來見我了。”
見褚英沉默,她又補充:“我那侄兒一心想做明君,可這一條路從來都不好走,稍一不順,便會萬劫不複,有你與他一道而行,我很放心。”
“我明白,多謝溪康王上指點。”
褚英行了一禮,之後便帶危映冬離開了。
溪康王目送她遠離,看了很久,直到人影消失在地平線下,她才稱贊道:“褚英,你做得很好。”
“屬下也覺得褚大人做得好。”
溪康王看向紅透半邊天的夕陽:“天很快就要變了,也不知她們能不能承受得住。”
“大人放心,大王自小長在您身邊,定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希望如此。”
聲音被風一吹很快消散在空中,黨檀一時沒聽清她在說什麼,見風越來越大,她連忙扶溪康王進屋。
已經離遠的司步筠提着危映冬的領子一下子躍到空中。
危映冬沒敢說話,因為她知道現在的褚英心情一定很差,她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着,現在雖然做不到一個人待着,但讓她耳邊安靜還是可以做到的。
司步筠速度很快,一轉眼就下了山,耳邊清淨,她自然也樂得清閑,隻不過黑貓在街上左看右看,問她要錢買了不少吃食,回小院後她徑直往住所走。
“少主!等等!”
司步筠回頭,就看見她把那些吃食全遞了過來,那雙眼睛又黑又亮,直直的看着她。
“給你!心情不好的話,吃一些好東西會快樂的。”
“我不吃,我的心情也沒有不好,”司步筠看着她,一字一頓,“給你了。”
危映冬手僵在半空,看着褚英離開,她默默的想:她總是一個人承受這麼多,這總是需要發洩的,萬一有一天承受不住會怎麼樣?
三日後,這天是山景靈郡的祭祀,是山神正式顯靈以來的第一次祭祀,說是最盛大也不為過。
十個童女童男在前方引路,百姓聚集在街道兩旁,巫女身穿厚重的禮服走在最中間,她臉上有着漆黑的痕迹如蛛網密布,巫女神色莊重,緩緩拾階而上。
曲調沉悶,随着巫女的步伐加快又陡然尖利起來,音色尖嘯,直擊人心,所有人都盯着高台上的祈舞,天空驟然陰沉下來,遮擋住金光。
昏沉的光線下,以韋伊為首的百姓紛紛跪拜在原地,她們屏息凝神,頭頂處傳來細微的摩擦聲,随之而來的就是飄散在空中的血腥味,那些血液順着凹槽緩緩彙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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