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出了宮。
她跟侍女明月坐在馬車上,辛航本想一同乘車前往幽幽藥房,被蕭月拒絕了,隻能在身後跟着。
好在他是龍門境修士,跟一輛馬車還是輕輕松松的,就是看起來有點狼狽。
他身材魁梧,穿着黑袍,身影虛幻,在路人眼中,就好像看見一兩馬車後面跟着一隻狂奔的大黑狗。
“今天街上怎麼那麼熱鬧?”
蕭月掀開簾子,看見街上的酒樓茶肆都聚集了不少人,似乎在談論着什麼。
他們有的慷慨激昂的說着什麼,有的滿面憂愁,有的義憤填膺。
這樣的現象在這鬧市中還真是不多見。
“是啊,公主,平時也沒那麼熱鬧啊。”
“停車!”
蕭月喝住,“明月,我們下車看看。”
“是。”
蕭月戴上幂籬,跟明月下了馬車,然後來到了街邊的茶肆。
兩人湊到人群中,看見一個身着青衫的書生,手持一支毛筆,在一張毛毛糙糙的宣紙上書寫。
态度極其認真恭敬,好似在書寫自家的家譜,片刻後寫下了幾行字。
身旁一個老夫子模樣的人拿起紙張,由于眼神不太好,還離着比較近,然後一字字的念了出來。
“滿江紅·寫懷!”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
“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北蠻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阙。”
……
老夫子字字铿锵有力,念到最後聲音居然帶着些許的哽咽。
“大情懷!大氣魄!”
“真是傳世之作啊!”
“這是何人所作?真想親眼仰慕一下他的風采!”
剛剛提筆的青衫書生放下毛筆,“此人名叫常稽季,是昨日在教坊司所作,他一共作了兩首詞,還有一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
青衫書生滔滔不絕将将沈亦安昨晚的驚豔之舉說了出來,現場的人無不仰慕。
人家教坊司作出驚世之作,自己卻隻會花天酒地。
人家一首詩篇讓三大花魁投懷送抱,自己花錢人家花魁還不一定搭理。
人家狎妓都心懷天下,自己卻隻想着花前月下。
“真是吾輩之楷模啊!”
“此等才情兼備之國士,在我們大晟已經不多了啊。”
“我大晟要是能有多幾個這樣的人,又哪會兒向那北蠻低頭!”
……
“這……這真的是常先生寫的?”
蕭月之前對那位常先生還心生怨言,聽完衆人的言論,便覺得自己應該是誤解他了。
人家去教坊司是去快活的,常先生卻是去憂國憂民的。
他以詩詞喚醒人們心中的家國情懷,以詩詞讓國民同仇敵忾共禦外敵。
這是她這個公主都未成做到的。
“明月,看來是我誤會常先生了,他這樣驚才絕豔之人,怎麼可能是個好色之徒。”
辛航一直就在旁邊,聽到衆人對沈亦安的誇贊他氣得兩眼冒火,心中氣極。
“什麼才情!不過是個好色的浪蕩子。”,他揚聲道。
衆人用鄙視的眼光看向他。
“你懂詩詞嗎?”
“淺見寡識!”
“哪來的狺狺狂吠之徒!”
辛航本來還想帶節奏的,結果引起了衆怒。
這時候青衫書生認出了辛航,“我認得你,你不就是昨晚在教坊司寫了首打油詩的那個!”
“天邊月亮圓溜溜。”
“衆人飲酒慢悠悠。”
“三位姑娘害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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