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月當時愣在了當場,喃喃道:“弟弟還小,他上大學的時候,我已經賺錢了呀,到時候我也可以資助他嘛。”
蘇清泉隻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到時候再說吧,你先按照你的想法,把家裡的活多幹些,想種什麼種什麼,賣了錢再說。”
“嗯!”蘇星月滿血複活,開始了她的奮鬥之路。
這些話雖然過去了一個多月,言猶在耳,可蘇星月覺得爸爸媽媽的态度,不像是真的讓她去上學,倒像是随意敷衍她似的,每每想到這裡,她就常常坐立不安。隔壁傳來細細碎碎的話語聲,蘇星月細聽了一會,好像還談到了她。反正也睡不着,她把錄取通知書合上,關上抽屜,就悄悄地溜出去,貼身靠着窗邊,聽聽父母在說些什麼。
“阿榮,星月對上學這件事還是不死心呐,可怎麼辦?眼下輝子那邊又要賠三萬,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
這是母親張月芹的聲音。
"你操的什麼心!”蘇榮泉語氣帶着愠怒:“讓她嫁過去就行了,哪那麼多廢話!”
“昨天我在田間遇到振嶽了,他說不想要星月了,這條路走不通啊!到時候真要賠錢的話,你說句實話,手裡有多少錢?”
房裡突然沒聲音了,沉默了一會兒,蘇星月正疑惑自己是不是被發現了,想着趕緊逃走,隻聽屋裡蘇榮泉又開口了:“大概有五……五萬吧,今年的荔枝收成好,如果賣掉的話,能達到七萬左右。”
“那幹脆把那三萬賠給振嶽好了,出一部分讓星月上大學,她自己靠種花生、種紅薯再掙一些,勉勉強強能撐過去。”張月芹雖然粗鄙霸道,可她自己的孩子,還是想能疼一下就疼一下的。
貌似蘇榮泉坐起來了,床“咕咚”響了一聲,低喝道:“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我這是給我兒子上大學、娶媳婦用的,把錢都給她了,拿什麼給星裕!小心星裕知道了,将來老了,他不養你!”
“是是是,是我糊塗了,錢要留給星裕,不能讓星月花光了。”張月芹吓得一激靈,清醒過來,趕忙改口。
“這事以後不準再提!”
“哎哎,好。”
不知什麼時候,淚水模糊了雙眼,蘇星月在窗下待了半晌,夏日的夜連風都帶着熱氣,可蘇星月感覺不到一點暖意,渾身涼飕飕的,連帶着雙手都冷得微微顫抖。不知過了多久,蘇星月低咽了一聲,轉身跑回房間,一夜無眠。
上學的日子一天一天地接近,自從上次夜裡聽了父母的談話之後,蘇星月像變了個人一樣,看不到往日的活潑伶俐,越發地沉默寡言,不管父母怎麼苛責埋怨,她都不怼。就連她想種的紅薯花生都沒了興緻,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看不到半分生氣。
蘇榮泉本來是不想賠那三萬塊的,覺得特别冤,可對方是村長,輝子跟蘇星月的婚約又泡湯了,又跟自己是發小,磨不開臉面,隻得賠了。為此,蘇榮泉後來也是大發了一次火,狠狠鞭了幾下蘇星月:“讀書有什麼用,都讀到高中了,都沒人敢娶你,你連隔壁的玲兒都比不上!沒用的東西!”
罵着罵着,發現蘇星月兩眼無神,任由他打罵,也隻得做罷了。
倒是蘇星裕,整天不是玩遊戲,就是約上幾個夥伴去村口的小賣部看看有什麼新零食,每回都要買回來一堆放房間裡。一邊打遊戲,一邊吃零食,日子過得别提有多惬意了。偶爾也會去城裡,吃火鍋,看電影,買買時興的衣服,其實他衣服挺多的,一個月上身都不重樣。
也許是長期不公平待遇,也許是身上的勞累加重了心裡的痛苦,當蘇星裕再一次拎着一堆衣服,玩着手機回來的時候,蘇星月終于爆發了。
“蘇星裕,你不知道家裡窮嗎?整天就知道買這買那,也不幹活!”蘇星月叉着腰訓道。
“嘿嘿,我就買怎麼了?那是爸媽給我的錢,又不是你給的。逛街不買東西,城裡的同學會看不起我的。”蘇星裕一臉的無所謂。
“你買了他們就看得起你了?人家隻是不說而已,真正讓一個人看得起你的不是打腫臉,充胖子,而是你的人品,你的能力。真的是,一天到晚就隻知道吃喝玩樂,我都不知道爸媽看上你哪點了,一個勁地寵你……”
蘇星裕正想說“因為我是男的呀!”眼角餘光撇見爸媽回來了,眼珠子轉了一圈,把衣服一丢,往地上一坐,擠出一個委屈巴巴的表情來:“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姐,你饒了我吧,不要再打我了。”當時眼圈就紅了,似乎眼淚馬上就掉下來。
蘇星月被突如其來的轉變給整懵了,詫異道:“我什麼時候打你了?”
“啪!”一個耳光清脆刺耳,在空曠的院子裡回蕩。
不是蘇星裕被打了,而是蘇星月被打了。
“你個爛貨!别人家都是大的讓着小的,你倒好,專門欺負弟弟!”打人的是蘇榮泉,正氣急敗壞地數落着蘇星月。
蘇星裕在偏過頭去,白了蘇星月一眼,一副得逞了的表情。
蘇星月看到了,恨得咬牙切齒。
張月芹也罵道:“你怎麼回事?你就是這樣做姐姐的,為什麼欺負弟弟!”
蘇星月捂着臉,臉火辣辣地疼,一直疼到了心裡,淚水一直在打轉,她看着蘇星裕眼裡的得意之色,聽着自家爸爸媽媽的責罵,哽咽道:“我沒有欺負他,他冤枉我!”
蘇榮泉死死瞪着自家女兒:“你還學會了狡辯哈!我明明看到,你把你弟弟推到地上去了,罵得震天響,怎麼滴,我們還說不得你了?”
蘇星月一邊抹眼淚一邊解釋:“我隻是說他,家裡窮,出去不要亂買東西,我沒打人。”
張月芹轉頭看向蘇星裕:“你姐姐說的是真的?”
蘇星裕心虛地看了一眼蘇星月:“不是,姐姐她就是打我了!”
蘇榮泉氣得肝疼,揚起手,就要打蘇星月。
蘇星月看着父母不分青紅皂白的樣子,氣得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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