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與聽了這話,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喚來一名玄鷹衛,讓他把青唯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趙疏,順便補了一句,“非常之時非常行事,還請官家尋個理由,立即把曹昆德拘禁起來。”
玄鷹衛遲疑道:“可是虞侯,都這麼晚了……”
謝容與看了眼天色,“還不到四更,去吧,官家定然還在看劄子。”
玄鷹衛領了命,疾步往禁中走去,在玄明正華前遞了牌子。與此同時,紫霄城的南門一角大敞,衛玦帶着數名将卒策馬疾馳而出。而禮部、刑部、大理寺等衙門燈火徹夜通明,裡頭大員坐在書案前或是翻查卷宗,或是書寫奏報,他們神情肅穆,幾乎忘了疲倦。在這個無雪的靜夜裡,每一盞亮着的燈火都像無聲張開的獸目,每一個奔走的不眠人都像風雪再度到來前尋覓生機的蛩蟲,他們不僅僅在消弭的風中嗅到了危機,更為了掙脫黑暗,看到隔一日天亮起來時的光明。
然而也是在同樣的夜裡,一支細竹管一抖,落下一段煙灰。東舍裡,曹昆德長長一歎:“老了,天一冷,連根竹管子都握不住了。”
整個屋子裡彌散着一種令人沉淪的靡香,小金碟上的細末就快要被焚盡。這些細末是從一塊糕石上剔下來的。前陣子青唯闖東舍,這塊糕石還有拳頭那麼大,不過數日,眼下隻餘指甲蓋那麼丁點了。曹昆德今年身子不好,這東西本來下了決心要戒,不知為何,上回見了青唯,那瘾說來就來,怎麼都壓不住。這幾日竟有成災之勢,隻要一刻離了它,渾身就提不起力氣似的。罷了,左右趙疏大半年前就對他起了疑,暗自派人盯着他,最近更是拿“怕他辛苦”做借口,不讓他在邊上跟着了,他就順其自然地與這糕石沫子相伴,也不必擔心宣室殿傳喚。
墩子順勢将一張絨毯搭在曹昆德膝頭,輕聲囑咐:“師父,仔細受涼。”
好半晌,曹昆德才從沉淪中睜開眼,沒頭沒尾地道一句,“是時候了。”
這句話說來莫名,墩子卻聽明白了,膝頭落地,痛喊一聲:“師父!”
曹昆德望着他,目光近乎是慈愛的,“去吧,路咱家幾年前都給你鋪好了,記得咱家教給你的,把話兒帶出去,把該報的仇報了,記得你曾經受的苦,那些跟你一樣的劼北遺孤所遭過的罪,他們沒你幸運,不能像你一樣撿回一條命。咱家呢,就在這裡為你當個銅牆鐵壁,幫你把那刀槍擋上一時。”
“是。”墩子向曹昆德磕了三個響頭,眼底含着淚,“墩子謝過師父。”
第197章
夜更深一些,城中的一間茶鋪内舍發出一聲杯盞碰撞聲。一群學生聚在長桌前,一邊圍看新寫的檄文,一邊焦急地等待着什麼。
其中有個身着破舊襖衫的耐不住性子,“砰”一聲把茶盞放在桌上,問道,“袁四,你說的那個證人究竟什麼時候到啊!”
“是啊,蔡先生被關入京兆府大牢已經有幾日了,那天朱雀街踩死了人,說到底不是蔡先生的過錯,誰讓林家、曲家的少爺敢在這時候露面?朝廷不處置這些罪人之後倒罷了,反倒捉拿蔡先生,蔡先生有什麼錯?不過是領着我們遊街讨問真相而已!袁四,你不是說有法子讓朝廷放了蔡先生麼,什麼法子你倒是說呀!”
衆人口中的袁四正是角落的一個穿着襕衫的中年人,此人生得一張闊臉,其貌不揚,難得的是氣度格外沉穩,聽了衆人的催促,他不急也不躁,“諸位,我早已說過了,朝廷關押蔡先生,這個決定并沒有錯,那天朱雀街上死了人,死了人就得有人負責,蔡先生是我們當中領頭的,朝廷自然要捉拿他。想要讓朝廷無罪放人,隻有一個法子,那就是證明當日我們遊街,乃或是對那兩名罪人之後惡語相向都是有情可原,有理可循的,是朝廷沒有給我們想要的公正,才讓我們如此義憤填膺!”
“可是如何證明朝廷沒有給我們想要的公正?洗襟台這案子,朝廷不是也正在查麼?我們遊街歸遊街,說到底也隻是催促朝廷加緊厘清案情,還天下一個真相罷了。”
“所以我才讓諸位稍安勿躁。”袁四道,“諸位當真覺得,當年士子投江後,朝廷為之震動改革一新,所有的決策都是公平公正的嗎?不然,長渡河一役後,劼北一帶滿目瘡痍,朝廷為了收拾這爛攤子,沒少做髒事。我已說了,我有一故人,他深知當年朝廷犯下的過錯,所有的内情由我說來隻是轉述,諸位還是等他現身說法吧。”
“說來說去還是要等你那個證人!本來說好的子時到,眼下都快寅時了,人影都沒瞧見一個,再等下去天都快亮了!”破舊襖衫忍不住心急,脫口道,“袁四,該不會根本沒有這個人,一切都是你杜撰出來蒙我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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