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曲不惟執着地認為岑雪明就是故意漏風給孫誼年的,岑雪明希望有人知道自己不是主謀,這樣有朝一日朝廷降罪,他不至于承擔所有的罪責。
“竹固山料理幹淨以後,孫誼年心灰意冷,聽說這幾年連衙門的差務都不辦,找了個外室醉生夢死,我還當他書生意氣,受不得半點打擊,這回邱茗去上溪,覺察到他對茂兒的态度有異,稍作試探,這才發現他竟什麼都知道。邱茗動作快,提前埋伏好死士,把他了結了,眼下就是不知道小昭王查到了多少。”
章鶴書問:“邱茗呢?”
曲不惟道,“早就在回京的路上了。我眼下正需用人,這個人暫不能動。”
章鶴書閉上眼,似靠坐在車壁養神,過了會兒才道:“你不必猜了,謝容與一定什麼都知道了。”
“這話何意?他知道岑雪明賣名額的事了?”
“不止。”章鶴書說到這裡,睜開眼,看着曲不惟,“一個通判手裡哪來的名額?他已經猜到是你了。”
章鶴書一雙眼狹而長,顴骨很高,章庭就是這兩處像他,因此時人都說小章大人生得孤冷,但章鶴書看上去卻不孤冷,或許因為年愈不惑,微垂的眼角為他平添一絲慈和,說起話來語氣不疾不徐,“你忘了何氏的案子裡,謝容與是何等見微知著了?他這個人,天資高,有魄力,慧敏難當,不枉先帝當年那麼辛苦地栽培他,而今他到了上溪,查到孫誼年,孫誼年死了,查到李捕頭,李捕頭失蹤了。他不可能相信這是巧合,必然猜到上溪有人跟他對着幹。左骁衛他不會懷疑,巡檢司是他跟官家親自清理過一遍的,雖然很困難,他最後定能通過邱茗查到你,說不定眼下他連岑雪明都知道了。”
曲不惟聽了這話,不由咋舌:“可你從前不是說小昭王慧極必傷,所以才因洗襟台一蹶不振,五年時間他囚桎于心病,眼下勉力振作也不足為慮,為何還不到一年,他的病忽然全好了?”
“……是我小看他了。”章鶴書聞言,目色沉下來。
其實他也想不通為何半年過去,小昭王的病竟然痊愈了。明明半年前,他剛揭下面具時,還曾病勢纏綿流連病榻的。
曲不惟忍不住狠狠一歎:“要我說,當初就不該聽你的!左右竹固山都死了那麼多人了,幹脆一個活口都不留,把孫誼年、蔣萬謙全了結了,也不至于有今日糾煩,還讓名牌落到了小昭王手上!”
章鶴書淡淡道:“洗襟台坍塌,士人群情激奮,蔣萬謙是喪生士子之父,你那時想殺他滅口,是擔心自己被發現得不夠快,想要添一把火麼?何況單是竹固山山匪的死,已足夠讓謝容與在經年之後發現蹊跷,你如果把上溪的縣令一并滅口,隻怕朝廷立刻就會順藤摸瓜查到你,到今日有沒有曲侯府還兩說,倒是真的不必為眼下憂愁煩惱。”
章鶴書說着,語氣微涼,“何況當年我隻是告訴你,我手上有些許登台名額可以由我們做主,把名額拿出去賣是你瞞着我擅作主張,如果不是我後來發現,及時止損,等你再多賣幾個名額,紙如何包得住火?本該徐徐圖之的計劃,你卻利欲熏心,想要一步登天,眼下出了岔子,要被人連根拔起了,卻來與我說我當年幫你善後善得不夠好?”
曲不惟聽了這話,張了幾次口,卻說不出話來。章鶴書斥責得不錯,簍子的确是他捅的,當年的确是他利欲熏心,“那你說,我們眼下該怎麼辦?”
這時,車前厮役“籲”一聲微提馬缰,馬車漸行漸緩,最終停下,章鶴書道:“到了。”随即撩開車簾下了馬車。
曲不惟也收起眸中急色,泰然自若地下了馬車,跟着章鶴書進了府邸。
暮色已深,章鶴書到了正堂,随即屏退了下人,端起手邊的熱茶吃了一口,“你确定李捕頭已經死了嗎?”
“确定。”曲不惟道,“這事邱茗親自辦的,已經回我了。”
章鶴書深思了片刻,“那眼下就不算危急。謝容與手上雖然有士子登台的空白名牌,但這名牌是禮部特制的,可以指向任何人,查不到你身上,蔣萬謙的證詞最多指向岑雪明,單憑一個似是而非的曾經效力于鎮北軍的經曆,你也沾不上嫌疑。他沒有實證,李捕頭死了,他也沒有直接證人,他查到你,全是一步一步推出來的,但推測不能作為呈堂證供,他眼下動不了你。”
“而他的下一步,”章鶴書頓了頓,“應該是直接查失蹤的岑雪明,因為這個岑雪明為了自保,很可能留了一些線索,所以當務之急,除了讓人盯着謝容與的動向,更重要的是派一個嗅覺靈敏的人到東安,盡早辨出岑雪明留下的痕迹,先一步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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