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铨說:&ldo;這話倒也有點道理。&rdo;鄭馳樂盯緊楊铨的眼睛:&ldo;所以楊先生你到底想做什麼?&rdo;楊铨說:&ldo;十多年前的黃震軍,還很弱小,經不住半點風雨。&rdo;鄭馳樂耐心等着楊铨接下來的話。楊铨說:&ldo;兒子差點被弄死,深愛的人性命來拿來要挾他,這十幾年來他看似消沉,但心裡恐怕永遠都不會服氣。最有可能的是,他會憋着勁等待适合的機會到來。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黃震軍了,在奉泰這邊他早就站在了别人無法撼動的位置。&rdo;鄭馳樂想到臉上早已看不出喜怒的黃震軍,無法否認楊铨的推測。他問道:&ldo;那黃毅呢?&rdo;楊铨說:&ldo;黃毅他恨極了他的父親,他想要一個了結,也想要一場有價值的犧牲,所以我給他指了一個方向。&rdo;鄭馳樂心頭一緊:&ldo;什麼方向?&rdo;楊铨說:&ldo;引蛇出洞。&rdo;鄭馳樂什麼都明白了。楊铨居然拿黃毅作為引魚上鈎的餌,讓黃毅去将蟄伏在奉泰的反對派糾合起來。同時将黃震軍心底的不甘放大到極點,促使黃震軍重新拿起槍杆,以碾壓式的強權一鼓作氣地完成未竟的軍事改革。黃震軍并不知黃毅甘當魚餌,到時候父子對上了,說不定會親手斃了黃毅這個兒子!要是日後黃震軍知曉真相,會是什麼心情?就算黃震軍不知道真相,親手殺死兒子的感覺恐怕也不好受!是什麼讓黃毅對黃震軍有這麼深的恨意?恨到不惜性命、不惜尊嚴、不惜遊走于黑暗與罪惡之中,也要用最慘烈的方式報複!鄭馳樂問:&ldo;黃毅跟黃震軍之間‐‐&rdo;楊铨打斷他的問話:&ldo;那種事你根本不需要知道,我來就是想勸你不要插手,這根本不是你們能插手的。黃毅這個人确實可悲又可憐,但是他做過的真正罪大惡極的事情也不少,隻有他自己選的結局能夠稍微洗清他身上的污濁。你要是不讓他照着那條路走下去,他同樣活不下來。&rdo;想到黃毅的狀态,鄭馳樂找不出理由反駁楊铨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ldo;黃震軍也是一樣對吧?隐忍多年的憤怒一經觸發,肯定會轉化成雷霆風雨。再加上奉泰如今的形勢,新一輪的軍改必然再度重啟。&rdo;楊铨說:&ldo;你看得清楚就好。&rdo;他瞧着鄭馳樂,&ldo;方成倩必然會是領軍人之一,至少是滄浪這邊的領軍人,而你們滄浪市政府也會首當其沖地卷入這場漩渦之中。你要做的不是螳臂當車去改變必然會發生的東西,而是好好做好迎接暴風雨的準備。&rdo;鄭馳樂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他問了另一個問題:&ldo;你到底是什麼人?&rdo;楊铨說:&ldo;我不是什麼人。&rdo;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接着道,&ldo;事實上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甚至覺得自己連人都不是,活得毫無尊嚴也毫無意義。後來我遇到了兩個讓我覺得我也是個人、也能像人一樣活着的人,其中一個是我的師父,他對我很好,什麼都教給了我‐‐他是我這輩子最尊敬的人,永遠不會變。我之所以會來跟你說這麼多,不為别的,隻是因為我師父跟你的祖師爺葫蘆居士當年有過不淺的交情。&rdo;楊铨沉聲提醒,&ldo;你選的路跟我走的路截然不同,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要摻和進來。&rdo;序幕楊铨走後,鄭馳樂跟關靖澤都陷入了沉默。當初定海的事關振遠并沒有讓他們參與,對于楊铨這人他們的認識不算太深,隻知道他在多方斡旋,坑了一大批人。這是鄭馳樂第一次獲得全面的信息,得以将整盤棋局攤開在眼前剖析。楊铨做的都不是什麼大事,整局棋走到最後他手裡甚至連半個人都沒有,但由于他将人心算得奇準,一切似乎都正按照他預先拟定的路線走下去。鄭馳樂對關靖澤說:&ldo;他擅長的是把适合的人推到适合的位置,很多事隻要選對了人,根本不需要多費心思。&rdo;關靖澤點點頭。他看向鄭馳樂:&ldo;你打算怎麼做?&rdo;鄭馳樂說:&ldo;我是個醫生。&rdo;鄭馳樂果然就做起了一個醫生該做的事,他定時地通過病情跟進黃毅的情況。黃毅起初不停地挂電話,後來慢慢地也就習慣了,為了不讓鄭馳樂給更多醫囑,他破罐子摔破地把鄭馳樂讓人送到的藥都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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