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循着芒搥的搗衣聲,站在顧恨水門前水溝的石階上。
“馬上好。”她擡頭看了我一眼,搓洗着衣服,我注意到她紮上了頭發。
我閑閑地四處遊蕩,看到不遠處的一小片白茅,還沒開花。想嘗嘗裡面的穗,但又嫌麻煩,沒去,随手拔了根狗尾巴草放在嘴裡。
不一會兒,她撸起褲管在水溝裡沖了下腳,跺了跺,端起洗衣盆将盆底在水面清了下。
“我幫你。”
我拎起一大水桶衣物,回了她家,等着她晾完衣服。水泥磚牆的縫隙裡生出了許多青苔,隔壁的懶貓又趴在她家廂房的青瓦上打盹。我瞥見她的閨房也大開着窗,大把大把的陽光被吸進幽紫窗簾後的隐秘角落。她的身影穿梭在衣架和晾曬的被子間,到處是水分揮發和沖鼻的棉絮氣味。我閉上眼,往竹椅後一仰,耳畔隻有她手間衣架的碰撞聲和後院母雞喉嚨裡傳出的咕咕聲。很快,她拖沓的拖鞋聲急促起來,越來越清晰,到我面前消失。我睜開眼,她拿着幾個衣架微笑着望着我。
我幫她挂上了衣服,其它衣服也是她踮着腳一個個費力挂上的,這個晾衣架對她來說太高了。
“走啊,去我家。”
“稍等。”
她跑回家,不知道搗鼓什麼,換了件米白色的短袖,前胸是一串我不認得的英文。
“走吧。”
我發現她的馬尾上栖着一隻淡藍色的蝴蝶,是個新頭繩。她走得比我快。
“不用換鞋,直接進來。”
我媽的嘴簡直笑的合不攏,最後顧恨水還是換上了我媽的輕便涼鞋。我家幾乎全貼上了瓷磚,夏天很涼爽,還會返潮,水汽很足。她跟着我慢慢上了樓梯,走的簡直就是最短路線,似乎旁邊的瓷磚都有一條無形的警戒線。
“随便晃,搞這麼拘謹幹什麼?”
“你家真幹淨。”她沒回答我,跟着我上了樓,兩手在身側輕輕拈着,也沒有碰樓梯扶手,隻是走中間。
書房通向陽台的門已經敞開,落下的竹葉被門口的抹布隔絕,可以看見我媽養的花和太陽能水塔。紗窗透過徐徐的夏風,毛竹林的沙沙聲一年四季不絕。
我打開了書櫃,她右手垂在褲縫處,左手收在腰後,踮着一隻腳身子緩緩晃動。
“好多書啊。”
“不多,有些書買的時候踩到雷了,輕型紙,我以後肯定要處理的,這上面的都是好的。”
“《靜靜的頓河》、《百年孤獨》、《喧嘩與騷動》、《飄》…”她的指尖劃過布面的或者精裝的硬殼,“好多沒讀過哎。”
“你想看什麼,可以借你看。”
她的目光還在一冊冊書間掃視。
“你的詩呢?”
我從下層翻出一個筆記本,裡面是我寫的現代詩。她在手中翻了翻,然後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繼續看。
窗外的風撓動她額前的劉海和兩鬓間的發絲,她坐的很端正,翻書頁輕的聽不見。
“我喜歡這首。”
“這首寫的很早了,比較簡單上口。”我在她身旁說。
“給我帶回去讀吧。”
“行啊,别弄丢就行。”
“啊?就這麼答應啦?”
“弄丢了也關系,我基本上都有草稿,到時候你工工整整給我抄一本就行。”
“哈哈。”
她合上筆記本,又走向書櫃。
“有什麼推薦的,讓我帶兩本回去呗。”
“《百年孤獨》,讀過嗎?”
“聽過,但是隻看過一點點就沒讀了。”
“不喜歡?”
“不曉得,好多年了,已經忘了。”
我把《百年孤獨》遞給她,“很有名的,讀着試試看。”
她接過去翻了翻扉頁。
“讓我想想…《挪威的森林》看過沒?”
“啊?”她一手捂住嘴對我笑了,往後退了兩步又回到原位,“這不是小黃書嗎?高中好多同學看這個。”
我輕笑了一聲,“那倒不是,挺好的,寫談戀愛的,我覺得你可以讀讀看。”
“哦?”她拖着長長的尾音,“那我就讀讀看喽。”她走上前,“為什麼有兩本不一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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