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姿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她的氣質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如果說命運像海崖邊噴濺的浪潮,霎時吞沒磐石;那麼待到風平浪靜,磐石自有星月照影,漣光晶瑩。蕭與時目光閃動,定定地凝視着她。而她渾然不覺,直到做完全部動作才停下跪在冰上,氣息急喘,臉色激紅。兩人離開訓練館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離決賽也隻剩8小時。趕往醫院的一路上,沈如磐因為一夜未眠和一場疾風驟雨式的花樣滑冰,頭暈沉沉的,靠坐在出租車後排座椅上,也不是困,就是心跳太快不怎麼舒服。蕭與時脫下西服外套蓋在她身上。她想推辭,他輕描淡寫亦是不容置喙地開口:&ldo;你閉上眼睛休息,到了醫院我再叫醒你。&rdo;她嗯一聲,合上眼簾,也不動,整個人安靜極了。然而她瘦尖的臉上流露出深深的疲憊,臉色也過于蒼白。蕭與時忽然有些不忍,明明知道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但他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肌膚相貼的那一刻,他的手指偏涼,她的體表溫度暖熱正常,他總算放心了。就當他撤回手,視線不經意在她臉上流連之際,他注意到她的眼睫顫了顫,似乎是想睜開一道細縫瞅瞅他,但又膽怯,老老實實閉上眼。他不解,轉而思索幾秒,薄唇随之上揚,溫柔一笑。她閉着眼看不見,自然不知道他在展顔。她隻是手指動了動,不太好意思地攥住身上散發着淡淡花香味的男性西服的一角,揪了會兒,又偷偷放開。……她不敢看他。隻因多看他一眼,她心中的慚愧和懊惱就要溢滿流出。而她對他的感謝和感激也就更加深刻一分,也情不自禁更喜歡他一分。如此溫暖的男人,她究竟要有多麼堅忍的意志,才能夠不對他動感情?我從未離去(下)回到醫院的時候,蕭與時又接到電話。他臨時回來仍有許多後續要處理,隻好一邊接電話一邊用眼神示意沈如磐先上去。娜塔莎已經恢複清醒,外呼吸功能障礙的病情得到控制,但還是有點低熱,體力也隻勉強恢複了五六成。随着開賽時間的臨近,輔助教練團的人也陸續到達醫院。沈如磐索性把他們都叫到病房,和娜塔莎一起開個短會。沈如磐長話短說把視頻放給大家看,果不其然好幾個教練提出異議:眼下時間緊迫,娜塔莎沒有多餘的體力和精力再上冰練習,隻能強行記憶調整後的技術動作,萬一記錯或者跳錯,也是枉費工夫。沈如磐沒有反駁什麼,隻是留意到娜塔莎全程情緒低落。等到會議結束,她單獨問她:&ldo;是不是緊張了?&rdo;少女垂着頭從嗓子裡嗯了聲。&ldo;當我還很年輕時,我也像你現在這樣,明明平時訓練得很好,一到了正式比賽,不是生病受傷就是摔了跌了,各種狀況層出不窮。有時我也會躲在被子裡哭,問自己是不是這輩子都和金牌無緣?&rdo;沈如磐平靜地将自己的經曆陳述出來,真實又忽然,娜塔莎愣了愣,擡頭看她。&ldo;不過,不論發生什麼狀況,我從未想過半分退縮。競技體育追求更高更快更強,隻要有一線赢的希望,我就絕不低頭,哪怕最後真的輸了,至少我挑戰了自己,雖敗猶榮。&rdo;娜塔莎懂得沈如磐的良苦用心,語氣酸澀起來:&ldo;維特教練,我不是怕輸。我是怕記不住你臨時改編的動作,萬一……&rdo;&ldo;萬一記不住,你可以自由發揮。你要記得自己是單人滑選手。單人滑項目比賽很靈活的一點,便是選手在記錯規定動作,又或者規定動作做失敗之後,可以随機應變,根據評分規則做相應動作調整。&rdo;這其實是沈如磐的個人經驗。她從單人滑轉為雙人滑時,發現雙人滑講究配合默契,一個人錯就是兩個人錯,難以彌補;單人滑錯了卻能臨時找補,例如三周跳改成兩周跳。娜塔莎經點撥明白了。可她太年輕,終究不自信:&ldo;維特教練,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是你,萬一我不能像你……&rdo;&ldo;你不是我,怎知不會強過我?&rdo;一席鼓勵如此真誠,娜塔莎怎麼可能再說出怯弱的話?她無言會兒,眼眶一熱,眼淚唰地奪眶而出。少女的眼淚總是能讓人回憶起青春往事。沈如磐歎口氣,替她拭去淚水:&ldo;别哭。哭傷心了就沒更體力比賽了。&rdo;要戰鬥的時候,眼淚都得攢着,化為勇往直前的力量。娜塔莎懂事地用手揉去眼睛裡的淚光:&ldo;維特教練,麻煩你抓緊時間給我講講技術動作調整後的要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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