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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毀家纾國（第1頁）

這時，夫人甯月姑走了進來，見子文手裡拿着帳薄，不由道：“老爺，怎麼……你要把咱們家的這點積蓄全捐出去？不行，裡面有一多半是我帶過來的嫁妝……”說着，眼圈都紅了。

子文頓了頓，擡起頭來，用期待的目光望着甯月姑，愧疚地道：“夫人啊，我對不起你……鬥家本是清廉之家，打你嫁到鬥家來的這些年，沒讓你過一天好日子，我谷於莬實在是愧對于你呀……可是，我如今挑起了令尹這副擔子，身為令尹，就得為國家着想，為楚國的江山社稷着想。如今國家有難，我不這麼做還能怎樣？”

甯月姑委屈地道：“抛開我們大人不說，可是我們的般兒年紀尚幼，總不能讓孩子跟着我們一起受苦吧？你縱使說破了嘴，我也是不會答應的……要捐你就捐家裡那一半，我的那一半，得、得留下……”說罷，含淚走了出去。

子文不安地道：“夫人，你……”不由長歎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天晚上，甯月姑翻來覆去久難入眠，剛一迷糊，發現坐在江邊的一塊石頭上望着江面出神。就在這時，感覺耳朵癢癢的。甯月姑用手一撩，身後響起吃吃的笑聲。甯月姑回頭一看，隻見她爹甯封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後。甯月姑不由嗔怪地道：“爹，别逗了，女兒心情不好，您就讓女兒清靜一會兒好嗎？”

甯封子道：“傻丫頭，怎麼啦？是谷於莬那小子欺負你了？告訴爹，爹替你去教訓那小子！”

甯月姑道：“爹，不是……”

甯封子道：“不是那是什麼呢？哦，我明白了，和他過的不開心……爹本來就不同意這樁婚事，可你死活要跟他。這不，連你的嫁妝他都要捐出去。他吃苦不要緊，還要讓你和孩子都跟着他受罪。還是跟爹回去吧，這樣自由自在，不比跟他吃苦受罪強？”

甯月姑道：“女兒不是說這些，女兒是說他這樣做值麼？”

甯封子道：“哦，爹明白了，你是要爹給你拿主意。行，讓爹想想……站在你的角度，如果不捐出去的話，你就可以和以前一樣衣食無憂。捐出去了，就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花錢如流水了。站在那小子的角度，不捐出去的話，受苦受難的人就變成了全天下的老百姓。在國外，還有當今霸主齊國對楚國虎視眈眈；鎮守邊關的兵将沒有軍饷、吃不上飯、穿不上禦寒衣，還怎麼打仗？那麼外敵就會趁虛而入，楚國就會國破家亡，民衆就會流離失所，還有你，就得抱着你的幼子、你爹爹我的外孫東躲西藏。國破了家亡了，你手上的錢财再多，又有什麼用呢？這麼一權衡，哎呀呀，還是捐出去的好、捐出去的好……爹說了這麼多，你那些私房錢雖然是爹給你的，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爹不管你了，爹玩去了，哈哈……”說罷，轉眼就不見了蹤影……甯月姑一個恍惚醒來，原來是南柯一夢。她用手摸了摸旁邊的被褥，裡面空無一人，也不知丈夫什麼時候已經起床，還是他壓根兒就沒睡。

第二天早晨天還未亮，子文就來到王宮。一道道奏折堆積如山，等着他去批閱；前任遺留下來的沉疴千頭萬緒，等待他去一條一條的梳理和整治。楚成王熊恽還沒起床，就看見令尹房亮起了燈。晚上更鼓響過幾遍，令尹房的燈仍然亮着……為能讓楚國盡快地從困境中擺脫出來，令尹子文簡直是用同對手搶占先機的速度在拼搏在沖刺在賽跑。

這天晚上，已經很晚了，熊恽也無法入睡，見令尹房内的燈還亮着，于是走了進去。門口的侍衛正要通禀，被熊恽制止住。

此刻，子文正全神貫注地批閱奏折，壓根兒就沒有察覺熊恽的到來。當他調換另一份奏折時，才發現了一旁伫立已久的熊恽，連忙站起來拱手道：“臣不知大王駕到，有失遠迎，望大王恕罪！”

熊恽道：“令尹不必多禮，寡人得令尹，猶商湯王得尹伊、周文王得子牙，實在是寡人之福也。國庫空虛，民生凋敝，千鈞重擔全壓在令尹一個人身上，實在令寡人深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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