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今年的她還不知道,這将是她人生的最後幾個月裡能吃到這個阿姨的果包了。再過幾個月,這個阿姨就會消失在這條街上。尹桐從小看慣的攤位會在兩個月後消失匿迹,然後會湧出新的,一批接着一批的小商販頂上這個阿姨的攤位。
或者是賣芒果的,或者是賣龍眼的,或者,尹桐也不太記得了。那個位置,在她後來的人生裡,認知上都覺得應該是屬于那個阿姨的,屬于那個阿姨的果包的。但是人生啊,突然消失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縱使這家阿姨的果包,那個總共還沒有兩個人寬大的攤子已經成為了尹桐的童年回憶之一,她也就隻和媽媽抱怨過兩次:“那個果包阿姨怎麼再也沒來了。”就過去了,人的記憶總會在見不到面的日子裡被其他的新鮮事物慢慢磨平回憶。
尹桐拿了果包就擠入人群裡消失了。她這年的個子還不高,雖然以後也沒多高,但是這五厘米的差距足以讓她隐入人海裡了。
溫寒江接過阿姨遞過來的果包,咬了一口,确實,海帶絲又辣又甜混在油條碎和香糯米裡格外的好吃。
溫寒江看着前面,茫茫的人海裡,在一片叫賣聲中,溫寒江在心裡對離開的背影說:麻煩你,要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一定要平安快樂。
我們還再見的,一定。
第三十一章跨年
“怎麼樣,”尹桐一把從背後跳起來鈎住溫寒江的脖子,溫寒江沒有防備被她順着往下扯了幾公分,“見到我十一二歲的時候了,啥感受?”
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照中國人的習俗來說,今年跨過去就又是完全嶄新的一年了。尹桐今天穿了一身藕粉色的外套,啞光,寬大,襯得人臉色都好了三分。
“挺好的,很可愛。防備意識很強,不錯。”溫寒江示意尹桐牽着他走,現在還是下午,沒到晚上,街上的人還是蠻多的。熱熱鬧鬧的湊了一大堆人,路上賣什麼的都有,吆喝着賣年貨的,空氣都蔓延着炒辣椒的味道。
尹桐看見賣煙花的攤位就走不動道了。“我們買一點煙花放吧,真的你聽我說再過幾年就要限制城市燃放煙花爆竹了,你到時候想放都放不到了。”
溫寒江默認了是尹桐想放,笑笑沒反駁她,走到煙花攤子前面:“你想要什麼樣的?”
女孩子喜歡的煙花爆竹總是和男生有些差别,女生大多更愛煙花,男生大抵是更喜歡爆竹一點的,就隻是飛上天和往地上砸的區别罷了。
“要那個,往天上放的。還要那個ciri花!”ciri花大概是尹桐家那邊方言的叫法,溫寒江在攤位上掃射了一圈,試着尋找了一下,未果,“ciri花是?”
“呃,”尹桐想了一下,這個叫法應該是,應該是,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就是那種拿在手上的,打火機點燃一下就可以繞着畫圈圈的那種。”
攤主聽到了,她指着仙女棒問:“是不是這個?”
“對對對,”尹桐認出來了,“就是這個。”她擡頭去看溫寒江,“買這個吧,要大的,我去年春節和朋友買的小的。剛點上就沒了,拍照都來不及。”
“好,就要這個。你還要什麼嗎?”溫寒江拿了兩大把大的仙女棒,還有一盒沖天的煙花,忽然又問了尹桐一句:“你去年放煙花是和哪個朋友放的?”
“最好的朋友,是我從初中玩到現在的,我們兩個都認識□□年了快。今年暑假過了再開學就是我們兩個認識的第九年了。以後有機會帶你見見她,我倆分手那會除了我之外最難受的應該就是她了,天天聽我叭叭哈哈哈哈,被迫跟着失戀。”确實是這樣,估計再過個五年八年,尹桐身邊最記得溫寒江這三個字一定是她的朋友們,被迫跟着回憶了那麼久。
“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女孩子啊,想啥呢?”尹桐眨巴眨巴眼睛,“包永年呢?哦,對你搬家了。那你倆都沒再見過了嗎?”
“嗯,打算等中考考完約着一起去哪玩。要是中考考完沒見到,估計就是高考考完見了。走吧,拿上打火機我們去放煙花。明天我中考考完要不要一起來玩?”
“行啊,但是你中考考完,抛掉這次我就隻能見你三次了。你又想要我出現在高考考場,那就剩兩次了,如果你中考考完我再來一次,你整個高中就隻能見我一次了哦。”尹桐自己都有點舍不得,她還挺想看溫寒江的高中的。
還剩三次,至少她想留着高中見個兩次。
“也行,那再看吧,我們手機裡聊。”溫寒江拎起攤主給的大号紅色塑料袋,一隻手牽着尹桐,尹桐的另一隻手拿着打火機。兩個人找了個廣場準備開始放煙花,到處都是小孩子,還得找一片較為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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