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嗤的一下,沖她笑了起來,“一般領導這樣說,其實不是說你辛苦,而是覺得你這個工作完成的不太行,要是覺得你工作做得好,他會直接表揚你幹得不錯。”
“我沒看出來。”當時領導說完以後,還順手塞給了她一個食堂拿回來的橘子,要是對她不滿意,怎麼可能給她橘子?
“你要是自覺一點,當時就應該說,領導,我還有很多做的不足的地方,請你多批評指示。”
他說的話二瑞也是比較信服的,聞言不由得思索起來:“是嗎?”
瓜少一杯兩杯三杯過期紅酒喝下去,頭腦微醺,看她比平時順眼,因此态度就很溫和,也很耐心:“去辭了,到我部門做我助理吧。”
二瑞假裝沒聽見,扭頭喊小正經過來喝牛奶,小正經因為吃鹽粒被她罵十三點,還生着氣,蹲坐在旁邊,背對着她,假裝沒聽到她喊自己,兩隻耷拉着的耳朵卻不停顫動。
瓜少話說完,遲遲不見二瑞回應,便從背後拉她頭發。她也學小正經,背着他不出聲。
他看她固執樣子,很是嫌棄,又覺可笑:“為了那麼點薪水,每天從浦東跑到南翔,你累不累啊?”
八點半上班,二瑞早上五點半就要起床了,因為到南翔單程至少兩個小時。每天早上,她地鐵乘上個二十來站,千裡迢迢趕到南翔去,在南翔再換公司班車,哐當哐當開到單位裡。或者還有一條路線,就是去浦東的乘車點乘班車,這條路線全程路面上走,時間就無法保證了,堵車時,三個小時都不一定能到,好在一上車便視作到崗,不怕遲到。但晃得時間太久,每天進單位辦公室時,車上下來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暈頭轉向的。
不過二瑞倒是無所謂,她幾年班上下來,早出晚歸已成習慣,并不以為苦。
瓜少老是扯她頭發,她實在躲不過,隻好明确加以拒絕:“這個世界上,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是不可能存在的,就算有,能夠擁有它的,也不可能是區區在下我,所以真不用了,謝謝。”
“對了,聽說前面相親幾次都失敗了?失敗率為什麼會這麼高?有想過背後的原因嗎?”
“你做人怎麼能這麼八卦呢?聽誰說的?你媽還是我媽?”二瑞聽了十分尴尬,不快道,“不華哥,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既然不确定,就不要講了,聽我講。”瓜少幫她分析,“你每一次相親失敗,其背後的深層次原因就是,現在的房價物價迫使很多男人越來越現實,他們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夠伸出援手,給予自己幫助,減輕自己的壓力,所以不得不注重女孩子的物質條件。懂嗎?就算撇開相親這種現實問題不談,你拿這麼一點薪水,不覺得是在浪費自己生命嗎?”
二瑞心平氣和跟他講:“這要看你追求什麼了,我和你不同,現在這份工作的悠閑和輕松正是我喜歡的。”
“踯躅于廉價又乏味的工作中,再輕松悠閑也是浪費生命。”
“我沒你那麼聰明,努力也闖不出什麼名堂的,拼死拼活努力一輩子,所到達的頂點都未必能有你的起點高。但是無所謂啊,這個世界上,總會有我們笨人一席之地的。我們再笨,隻要有手有腳,衣食無憂總是沒有問題的。”
瓜少很無語地望着她:“年輕時總想着easy和開心生活的人,随着年齡的增長,一般都會使自己陷入艱難境地,過成hard模式。所以,人不能對自己的人生一點規劃都沒有。懂?”
“怎麼,你會算命啊?你憑什麼就認定不上進的人将來就一定過得不好呢?再說,哪條法律規定人一定要上進啊?我做不到像你那樣上進,可也一樣開心地活着呀,我開心的純度未必就比你低啊。”
瓜少伸手敲她腦袋,她捂着頭:“幹嘛!”
“我聽聽有沒有聲音。”側耳聽了聽,然後告訴她說,“你擁有一個輕叩之下微有回響的腦袋。”
“說我是空心腦袋咯?去去去。”不再理他。
跟她說來說去說不通,瓜少無奈歎氣,對她難免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環視房間裡她随手亂放的各種外套毛衣以及漢服,還是忍不住,又說她:“每月工資到手,買了幾件衣服之後,還有剩嗎?生活費夠不夠?”
門口有人敲門,二瑞擡眼一看牆上挂鐘,不無得意道:“看,錢不是來了嗎?”
敲門的是住六樓的小朋友,小朋友來跟二瑞學英語。
二瑞前不久給自己找了個兼職,英語助教。她自從半年前有了搬走的想法之後,外面房子一直在看房子。窮,要求還高,所以一直找不到中意的。房子看着看着,中介開始拾掇她買房子。二瑞打電話回去請家裡支援首付若幹,她媽一聽,馬上叫起來:“現在買上海的房子?我看你是困扁頭了!電視新聞看嗎電視新聞!潘石屹都說房子過幾年會大降價!不能買!再說了,你一個女孩子買什麼買,将來總要嫁出去的,男方有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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