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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頁(第1頁)

“吳倩茹,自從你家裡出事以來,你還沒有回過家吧?而你也沒有再去拘留所看望你母親了吧?”

吳倩茹緊閉着雙眼,不敢往下看去。就如同她不敢再回家,也不敢對同學的關心表示回應,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她們親切的詢問,而将家裡的事情道出,招來大家對自己的另眼相待。

“我曾經以為你很勇敢,不曾想你卻是一位膽小鬼。你以前沒有勇氣去正視自己的家庭問題,如今沒有勇氣去正視自己的家庭悲劇,将這一切都怪罪在他人身上。當然,你也沒有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生活,因為你父親死了,你母親入獄,你便覺得你的生活從深淵跌入了地獄。”

“吳倩茹,你一向都是如此草率的對待自己的生活嗎?”這話是在質問她的當下,也在說之前吳倩茹到醫院進行人流一事?可見,吳倩茹的生活裡面,少了自重一詞。

“阿詩老師。”

随後,施詩用力往後一拉,吳倩茹順勢倒在了身後的空地上,施詩看着她,言語冷淡:“吳倩茹,如果不想死,就好好活着。你矯情的生活模樣,沒人會看得起你。”

吳倩茹從地上坐起來,緊緊地抱着自己的雙膝,哭聲在昏暗的山頂一陣陣回響,如同未來生活對她的那份召喚。至于這份召喚是好還是壞,全然在她的一念之間。

兩個小時後,施詩将吳倩茹送回了學校,再獨自驅車回家。一品瀾庭是兩梯兩戶的設計,兩邊的電梯同時在27樓打開,兩人同時走出電梯。

楚辭今夜晚宴上有喝酒,醉意三分,遠不到需要人照顧的地步。可在他看見施詩的那刻,帶着幾分故意無法站穩的姿态,身體往施詩的方向微微傾斜。

施詩及時出手扶住他:“楚律,你喝醉了?”

楚辭輕微的嗯了一聲,雙眸是刻意渲染出來的微醺狀态看着施詩。

施詩扶着楚辭往他家的方向走去,打開房門,她将楚辭扶到沙發上坐下,随後走到吧台處,倒了一杯水端過來,扶着楚辭喝下。

施詩将杯子放在桌上,想要扶着楚辭回卧室休息:“楚律,你的房間是哪間?”

楚辭擡手指了指房間的方向,施詩扶着他起身往卧室走去,扶着楚辭躺在床上,拉過被子給他蓋好,正準備離去,卻被楚辭伸手拉住,嘴裡吐露着酒後呓語:“媽媽,别走。”

有關楚耀的前塵往事,雖說被沉澱在了時光的隧道之中,可每次提及仍然免不了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施詩雖然不熱衷于這類閑言碎語,對于這件事情也有所耳聞,加之上次被人報到微博上的新聞,這自然也就将楚辭與這些年桂城人們口中哪位可憐的孩子對上了号。

施詩想要抽出的手,在楚辭的話語之間變得遲疑。她的情愫因楚辭年少的經曆而羁絆,每一粒情感的種子,都被心疼的淚水所澆灌。

她向後退了兩步,在床邊蹲下,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對于楚辭稱呼的變化,那是從内心自然而然的情感釋放:“楚辭。”

“别走。”楚辭仍舊握着施詩的手,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施詩又喚了一聲楚辭,可楚辭沒有再說話,像是睡着了那般。房間裡很安靜,偶爾從小區傳來的車輪轉動的聲響,那是晚歸之人回應家中人擔心的那道回應。

施詩的目光在房間裡面遊走,很簡單的陳設。楚辭似乎很喜歡灰色,床上的四件套是灰色的,放在陽光邊的懶人沙發也是灰色的,就連台燈的顔色也是灰色的。

楚辭喜歡灰色,源于在他看來自己的生活就是處在黑白之間的那道灰。他被一根繩子牽着,阻止着他将自己的生活徹底堕入黑暗。可他與白之間的距離又被一道他無法撲捉的屏障所遮擋。他無法穿越,也無法後退,隻能蜷縮在這道灰色之中,半醒半醉。

床頭櫃上的相框,是童年時代的楚辭,站在他身邊的是尹媚。施詩伸手将相框拿起來,楚辭那年應該不過五六歲的年紀,眉宇間卻是如同成年人的陰沉。而站在他身後,雙手搭在他肩上的尹媚所呈現出來的也不是為人母該有的幸福狀态。

施詩将相框裡面的楚辭與如今的楚辭相對照,歲月将他的輪廓雕刻出了一份精緻,也培養出了他那讓人無法忽視的矜貴氣質。如此完美的外在,就似上天對于他的一種垂憐,想要以此來彌補從小便欠缺他的一切。

楚辭在她的眼中,恍若變成了那些放在專櫃櫥窗裡面做工精良的工藝品。它們帶給人欣賞的喜悅,卻也帶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隻因,工匠師傅在打造它們之時,隻記得注重美感,而忘記了要去賦予它們溫度。這份讓人望而卻步的姿态,造就了自身世界的冰冷,也将自己推出了紅塵之中的那份惹火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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