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魏帶着陸見出了城,來到楊勝早先藏匿贓物的那間小屋。如今鄭源一家人暫時被安置于此。
自前兩日公堂對質之後,阿魏便将鄭源一家都接到此處暫住。事情确實不出阿魏所料,馮既白果然派出心腹去了鄭源家,但卻撲了個空。一時間馮既白更是惱怒不已,接連派人追查鄭源的下落,但卻杳無音訊。
到了這裡,馮既白經過深思熟慮,反複回想,盡管不願接受,但還是确認鄭源肯定遭到了别人的收買。盡管這個收買人的身份無法确定,馮既白便将這筆賬算到了陸見頭上。
小屋外,阿魏找了個隐蔽之處将馬車藏好,随後便同陸見一起邁步向小屋。陸見看了看小屋,又看了看阿魏,問道:“你先前是怎麼同鄭源講的?”
“我給他看了告身,就說隻要他在公堂上反水,這就是他的……他又提要求,要路費,我也許了他,不過将給他的錢數,壓到了四千錢……”
陸見聽阿魏所言,倒也感到滿意。畢竟在那種危急情勢下,阿魏能以一己之力遊說鄭源反水,已是不易。
“阿魏,這件事你做得很好,阿兄此次能夠化險為夷,你功不可沒。”陸見出言誇贊了阿魏幾句,令阿魏心中也十分高興。
“但是阿兄,現下鄭源鬧着要拿到告身離開安州,他堅持說自己已不為馮既白所容,一定要馬上離開安州,全家才能夠安然無恙。”
“這個無妨,我來勸他便是。”陸見略一沉吟,對阿魏言道:“待會進去,你隻管看我眼色行事。務求一定要将鄭源勸下來,令他再留駐幾日方可。”
“阿兄放心,待會阿魏一定盡力配合阿兄。”
二人議定之後,阿魏便走在陸見前面,繞過小屋前的藩籬,來到門前。阿魏伸手正要敲門,門卻突然打開,鄭源站在門内,看到二人,神情急切。
“陸醫監,你可算來了……”鄭源說着,又回頭向屋内看了一眼,老母與妻兒正在屋内呆着,鄭源打了個招呼便行出屋門,與阿魏陸見來到院中。
“聽阿魏所言,鄭兄急着離開安州,是嗎?”陸見開門見山,率先問道。
“陸醫監,你也知現在是個什麼樣的情形。馮既白等人恐怕到處在找我,我若是繼續留在安州,恐怕夜長夢多,到時再出些狀況……倘若馮既白找到我,對陸醫監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鄭源雖然言語平靜,但急切之情卻溢于言表。雖然話語之中不提,但聽在阿魏耳中,也滿是要挾的意思。
“話雖的确如此,但陸某以為,鄭兄此時還不宜輕動。請鄭兄放心,陸某定會将此事安排妥當。”陸見出言安撫道。
“鄭某不知醫監作何安排,心中忐忑,能否請醫監示下?”
“其一,鄭兄此去長安之事,是公主殿下安排妥當。陸某以為,于情于理,鄭兄都應當尋得良機,前往拜謝公主殿下,鄭兄以為呢?”
“這事倒是應當……”鄭源聽聞陸見所言,面上有些猶疑,但這麼大的事,畢竟是公主出面敲定,他若不聞不問,确實有些說不過去。
“這其二嘛……”陸見頓了頓,道:“陸某從友人那裡,聽聞馮醫監此時正暴跳如雷,在離開安州的各條要道上都布下了眼線,一心想要抓住鄭兄。鄭兄若執意此時離開,怕不是會一頭撞進馮既白布下的天羅地網之中,到了那時,你我二人恐怕都難以善了……”
陸見信誓旦旦地說出這番話,卻引得鄭源一臉驚疑不定:“陸醫監所言,當真?”
“馮既白籌謀良久,就想着借此事一舉扳倒陸某。鄭兄一出來就壞了他的好事,以你對馮既白的了解,他會不會全力搜捕鄭兄,然後對鄭兄打擊報複呢?”
陸見胸有成竹的神情,令鄭源又驚又疑,但思慮一番,又覺陸見說得不錯,馮既白一向确是這種睚眦必報的性格。自己同陸見聯手擺了他一道,如今他拿陸見沒什麼辦法,但若是找自己算賬,想來還是綽綽有餘。
但鄭源不知,陸見所言之事,其實是他信口胡謅的。目的就在于拖住鄭源一些時日,等待自長安發來的那張真告身。那張告身一到,方可将鄭源送走。
“情勢如此兇險,陸某鬥膽,還是請鄭兄在此暫歇幾日,待得情勢安定之後,陸某便引鄭兄拜見公主殿下,而後為鄭兄一家送行。鄭兄以為可否?”
“既然陸醫監已經打探好了這一切,小人一個坐享其成之人,焉有拒絕之理?”鄭源心中雖是不太情願,但也隻得表态接受陸見的安排。
“這些時日陸某會讓阿魏随時關照鄭兄,鄭兄一家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阿魏提,阿魏會辦妥一切。”陸見言道。
“那就多謝醫監,多謝阿魏了……”鄭源同陸見、阿魏二人行禮作别。看着鄭源轉身返回屋中,陸見才拍拍阿魏,一同離開。
“阿兄是從哪知道馮既白在各處設伏安插眼線,尋找鄭源的?”阿魏疑惑道:“我怎麼不知此事?”
陸見聽聞阿魏發問,卻是詭秘一笑,悄聲對阿魏言道:“我也不知馮既白有沒有到處派人,這話,是胡謅出來吓唬鄭源的……他現在心虛,唯恐馮既白找到他的蹤迹,一聽這個消息,必然為自己一家安危着想,聽從我們的安排。”
“高,還是阿兄高!”阿魏豎起大拇指,連連誇着陸見,陸見卻是一臉輕松,把住阿魏行至藏車之處,二人一同登上馬車。
阿魏駕車行至官道,打算回城,但就在行不過半裡遠時,途經一處岔口,卻突然見到一群舉着回避牌的軍卒。阿魏本欲迅速駕車通過,卻不料車輪磕到路旁的石頭,本就有些老舊的車輪,立時破損崩開。車子一下垮在了道中。
阿魏眼見這等情形,一時欲哭無淚。坐在車後的陸見也被這一垮颠了個七葷八素,正在懵圈狀态。然而就在阿魏打算解開馬,搬開車,将道路讓出來的時候,那群舉着回避牌的兵卒卻是如臨大敵,兩名軍卒甚至上得前來,直接将阿魏推倒。
“你是什麼人?為何有意将車橫在路中,莫不是居心叵測,想要行刺!”倒在地上的阿魏聽聞兵卒的質問,一時間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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