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落河?”陸見聞言不由得有些疑惑,連忙出言相問:“那是什麼?”
“這個曳落河,曾經是範陽節度麾下精騎,約有八千人……”孫鎮想了想,出言向陸見解釋道:“原是高宗皇帝開邊時,将遷徙内附河北道的奚人、契丹人編為軍鎮,安氏就任範陽節度使後,将這些擅于騎射的胡兒編練成軍,号曳落河。”
孫鎮拿起一枚箭镞:“八千曳落河中,有數百精騎最為骁銳,常常需要深入敵境搜集情報,故而用這種箭镞。若與敵斥候遭遇,便用此箭令追擊者喪失戰力,從而能夠從容逃遁。我也曾聽聞範陽城中,有一鐵匠,擅于制作此箭。但工序繁雜,隻有深入敵境的骁騎才得用此箭。”
“既然是安氏的叛軍,為何能夠來到安州之地?”陸見有些疑惑。
“至德到乾元年間,這些銳卒堪為安氏前驅,随着他掃蕩中原。但叛亂平定後,安氏舊部多半被打散,這些曳落河部分歸入田承嗣麾下,其餘不願再與朝廷作對,便隻能憑着多年來刀尖舔血的本事,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以此謀生。”
“既然如此,又如何找到這刺客呢?”陸見聽罷,皺了皺眉,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我也不知。”孫鎮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曳落河有所不同,有些流落在各處的,人數若少,便通常有固定的牙郎助其接取委托。若人數衆多,則有他們自己的火師來操辦此事。他們行蹤詭秘,深居簡出,通常連雇主也不可能得知他們的身份。”
陸見望着面前那兩枚箭镞,又陷入沉思。
“不過,你也可以去試着問問元校尉,或許他知道些什麼。”孫鎮對陸見道。
陸見聞言,正待起身,門卻突然打開,牽牛端着一碗茶走到陸見面前放下。
“陸醫監若是忙,奴家也不便久留,但此碗是當季的顧渚紫筍,可遇而不可求啊。”
陸見聞言,擡頭看了一眼茶碗,又看了看牽牛,覺得匆匆來又匆匆地走确實有些不妥,便在一旁的蒲團上坐下,端起茶碗飲了一口。
“好茶!”陸見飲完,隻覺清爽,不由贊歎道。
“醫監若是喜歡,奴家這便讓侯桂包一些送予醫監。若飲完可再行來拿。”牽牛說着,便起身欲出門。陸見連道如此不妥,便要喚回牽牛,但不料牽牛一轉眼便已行出,交代了小厮後,方才返身回到屋内。
“陸某淺嘗辄止便可,怎好勞動娘子破費。”
“醫監治好奴家臉上的這燒傷,對奴家便已恩同再造。醫監又不肯收取診金,這一點茶便是奴家感謝醫監的心意,還望醫監切莫推辭了。”
見牽牛言辭懇切,陸見隻得點頭稱謝,随即又看向牽牛的面部:“娘子的傷,如何了?”
牽牛聞言,将臉伸過,讓陸見看了一圈,随即笑道:“多虧陸醫監出手,才能痊愈至此。”
陸見看了一圈,也隻覺欣喜不已:“如此便好,娘子依照陸某囑托,再行用藥月半,症狀便可基本全消。但在那之後,還需隔一日煎服一劑湯藥,半年後皮膚便可恢複如常。”
牽牛聞言道了個萬福:“有勞醫監費心,奴家不勝感激。”
話音未落,侯桂打開門,提着一大包用油紙包好的茶餅,進屋恭恭敬敬地擺在了陸見面前。陸見拿過紙包,隻見紙包最上面貼着一張封條,上書四個剛勁的顔體字:三也三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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