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禹凡想說點什麼,可是他噤聲了,因為在此之前,他也是這麼想的。确實,如果一個人讀書成績好,附加地會點琴棋書畫,這是錦上添花,但若琴棋書畫樣樣沾,正經事一樣不會,那就是賈政罵寶玉,歪才!撫琴弄畫從古至今都是文人政客眼裡的消遣東西,做得再好也擺不上台面。但是現在,葉禹凡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葉禹凡了,他生了病,被一個他極其讨厭并自稱畫家的&ldo;自己&rdo;所影響,也走上了這條道路,還在這條路上撒丫子歡奔起來,是的,此刻的他喜歡畫畫,享受學習畫畫的過程,至于這種喜歡與渴望是被附加的還是自發的,從那天和江冰在野外打了一架以後,這個模棱兩可的問題葉禹凡就不去糾結了,因為他不想違背自己的心。于是,在李樂那番傾訴後,葉禹凡可有可無地安慰了一句:&ldo;加油。&rdo;&ldo;……&rdo;李樂快吐血了,他剛一臉悲痛的說完&ldo;隻有被淘汰下走這條路的人&rdo;,葉禹凡後面就跟了一句&ldo;加油&rdo;,尼瑪這兩個字是雪上加霜、重傷補刀好嗎!葉禹凡粗神經地問:&ldo;馮老師是誰?&rdo;李樂怒道:&ldo;我的家教老師!&rdo;葉禹凡:&ldo;學畫畫還要請家教?&rdo;李樂氣哼哼的:&ldo;廢話!我可不想被被學校的流水線教育教出大衆風格!&rdo;葉禹凡淡淡地&ldo;哦&rdo;了一聲。李樂驕傲道:&ldo;馮老師是甯城畫協的會員,畫肖像畫特别厲害,隻要看一眼就能畫下來!&rdo;葉禹凡:&ldo;看一眼?&rdo;李樂:&ldo;是啊,馮老師說他十年前見過一面的人到現在都不會忘記。&rdo;葉禹凡一愣:&ldo;見一次都不會忘記?學畫畫的人都這樣?&rdo;李樂仿佛看白癡一樣看了葉禹凡一眼:&ldo;當然不是!這種能力是要十年如一日地練出來的,勤于觀察,勤于下筆,多練速寫!我現在畫一幅畫看得就比别人少多了,馮老師說,畫畫的時候要少看多想!&rdo;&ldo;有沒有那種天生過目不忘的?&rdo;葉禹凡問。李樂:&ldo;有啊,有一種照相式記憶,看過的東西就像照片一樣存在腦子裡,絕對不會忘記!&rdo;葉禹凡若有所思,他回想起自己小學一年級時,老師讓他們背拼音表,别人背了好久都不背不出來,他看了一眼就都能默全,因為腦海裡有一張拼音表,閉上眼睛都能看到,照着抄就好了。唐詩也是,就算裡面有從未見過的生字,都能畫鬼符似的描出來,老師隻當是他記憶力好,他還覺得别人背不出來很奇怪……不過後來這種記憶能力漸漸消失了,很多東西都是靠理解後再背誦,雖然比不了過目不忘,但後者記住的東西條理更清晰,更有邏輯,還能在腦子裡形成一個網絡,讓他心裡更踏實。直到現在,葉禹凡才發現,自己這種過目不忘的能力又回來了!見過的人都能記住,譬如猜錯了嗎芮北年在s市開完會,輾轉坐火車風塵仆仆地趕到了甯城,這一次他來這裡連鐘嶽仁也不知道。前幾天鐘嶽仁告訴他,葉家拒絕芮北年見葉禹凡的要求,把他郁悶得幾天睡不着覺。為什麼拒絕呢?他的推測有理有據,隻要病人配合,很快就能揭開真相了!一旦查明病因,後續的治療才能對症下藥!他思來想去,還是放不下這個困擾他小半年的難題,一意孤行地趕了過來。這日,葉禹凡和往常一樣,與江冰一起吃了午飯。午後陽光大好,暖洋洋地灑滿了整個城市,春日下蒼水街一片柳絮紛飛,青石闆路小巷口的民居外,葉禹凡随意選了個小角落,坐在老宅台階上,翻開速寫本寫生。江冰點了根煙,一邊抽一邊居高臨下地看垂頭畫畫的葉禹凡,他彎起的脖頸潔白修長,讓人聯想到一種優雅的水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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