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意識陷入黑暗。
梁邑仿佛置身于無垠虛空,周遭是永恒的黑暗和死寂。
感知不到時間流逝,思緒仍停留在昏迷前的那一刻,丹藥對自己不起效用,這和他丹田内蕩然無存的真元有什麼聯系麼?
他覺得自己隐約有了一些頭緒,仿佛在黑暗中尋找那一絲朦胧不清的光亮。
雖說他此刻意識的确處于黑暗之中。
還未來得及理清頭緒,無垠的寒冷與孤寂向他湧來,似乎要将他的意識一點點消磨殆盡!
一股名為不安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他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暫時昏迷,還是意識徹底消散前的幻覺。
前世的經驗讓他下意識覺得,區區風寒說白了不過是感冒發燒,按時服藥幾日自然就會好轉,最多再去醫院挂個水。
問題是,這個世界的風寒真的會死人。
尤其是修士遍地的宗門,精通煉制丹藥的丹師可能一抓一大把,但略懂醫術的藥師幾乎可以說沒有。
如果丹藥無效,他似乎真的有身死道消的風險。
抱着這樣的想法,梁邑的思緒漸漸低沉下去,仿佛拖着殘軀行走在懸崖邊緣,随時都有墜入無間深淵的可能。
不知過去多久。
一股溫暖柔和的氣息将周遭的冰寒消融,随着這股暖流緩緩觸向四肢百骸,他重新感知到那久違的五感。
迷蒙的思緒逐漸清醒。
他,還活着?
這是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随之而來的,是後腦勺隐隐傳來的不适感,與風寒導緻的頭疼不同,這似乎來源于某個硬物。
緩緩睜開眼眸,尚未聚焦的瞳孔使得眼前所見的畫面蒙上一層虛幻的微光,但周遭的陳設讓他不難辨認出自己身處何地。
“咳……”
梁邑下意識伸手在枕間摸索着,循着不适感的方向,指尖觸碰到一個質地光滑的方形物件。
有些遲鈍的思緒愣了一愣。
自己似乎沒有在枕頭上藏東西的習慣。
思緒閃過,他将方形物件從後腦勺下抽出,舉在眼前端詳了片刻。
是一塊木質護符,看紋路應該是樟木一類,正反兩面都刻着篆字,連起來看寫的是“太平無事”。
“這是”
梁邑愣了一秒。
“是我下山時在白崇寺求的平安符。”
透着幾分倦意的女聲在耳畔響起,梁邑下意識轉頭望去。
“師師姐?”
“哈——”顔子衿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勾勒出鵝黃長裙之下的曼妙身姿,“感覺怎麼樣,好些了麼?”
聞言,梁邑此刻才意識到風寒帶來的那股不适感已然消失,除了身體還有些虛弱,似乎恢複得七七八八了。
撐着身子嘗試從床上坐起,感受着軀體還算有力的反饋,他笑了笑,點頭。
“嗯,好多了。”
說着,他瞥了眼窗柩的方向,陽光穿過屋檐灑落窗前,透過窗子,山道積雪消融顯露出其下棕黃的土壤,蟄伏過漫長冬季的草種似乎醞釀着生機。
明亮的畫面對他而言略微有些不适應。
眯着眼睛适應了片刻,他摩挲着掌心的平安符,輕笑道:“這一覺感覺睡了很久,沒想到才剛下午。”
顔子衿敲了敲他的腦袋:“睡糊塗了吧,已經是第二天了。”
“”
梁邑怔愣一瞬,注意到她眼底微不可察的疲倦之色,握着木牌的手略微攥緊了些。
不難看出,對方大概守着他一整夜沒睡。
對于修士而言睡眠算得上可有可無,但這不代表就可以沒日沒夜的通宵,違反自然節律不可避免地會受到反噬,無非是大小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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