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的意思表達得十分清楚:無論處在哪個時代,技術的創新總是伴随着一定的犧牲。無論是肉眼看不見的角落,還是顯而易見的地方,概莫能外。
陳寒并不否認,當他推出這項新技術後,将會對許多人的生計産生影響;同時他也并未回避,由于他的緣故,會使衆多曆經百年傳承的技術,以及依賴于此的受益者們面臨毀滅性的打擊。
他知道,這些舉動背後注定會承擔某種程度的罪責
就像時代前進的滾滾車輪,絕不會因為某個人的阻擋而停下。即使今天我不推動這項技術,将來也必定會有其他人接手去做。有些事情我們必須正視,那就是在不斷推進的過程中,總是伴随着衆多生命的消逝。因此,陳寒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懷有慈悲之心的人。
哪怕他的行動會導緻很多家庭破産,哪怕會讓許多人對他懷恨在心,他仍然堅定地推動着這一切。每當想起這些後果,陳寒從未有過一絲自我質疑。就這樣,這場朝會在這樣的情形下結束了。
盡管大家都知道,看似這場争鬥并無勝負之分,但其實所有人都明白,陳寒再次赢得了勝利。他獲得了huangdi(黃帝)的全力支持,而呂本等人則迅速調整了策略。他們認識到低價收購棉布的打算已經無法實現,于是決定讓夏松充當替罪羊,站在前線去承受那些可能招緻滅頂之災的責任。
至少這樣一來,夏松成了他們的盾牌,即使日後追究責任,夏松也會成為首要目标,對他們這些人産生的影響就會相對較小。而且,一旦成功,這批棉布将成為他們走私販賣、獲取暴利的最佳商品。所以說,這次也算是陰差陽錯吧。
假如讓夏松這類人去對付棉布收購商,甚至還能化身為一枚毒針,針對陳寒。因此他們匆忙調整了計劃。
此時,在松江一個偏遠鄉村裡,不知怎的,這條消息竟然迅速傳到了這個地方,并在一刹那間引發了巨大的震動。松江不同于其他地區,自一百多年前起,便是全國最佳的棉布産地。然而此刻,受沖擊最大的也正是他們。
原因何在?首先,松江承載着大量棉花最終的流向。這裡的棉花大量轉化為棉布,同時這裡也是衆多棉布收購商及小型作坊聚集之處。許多小家庭都将更多的心血和金錢投入囤積棉布,希冀借此獲得除種田外微薄的額外收入。
在這種形勢下,他們甯肯借貸也要購買大量棉布囤積起來,期望借此機會翻身。正因為如此,松江周邊聚居了許多以做小生意為主的作坊老闆。有些人甚至将此視為翻身的機會,不惜傾盡家産投入其中。
這其中就有這樣一戶人家,在一年前借了二十貫錢,用于囤積一大批棉布,原指望年底時能通過這種方式賺取十貫錢,改善一家人的生活條件。然而突然之間,傳來了新成立的大明商會的消息,據說還是京城的陳寒派人過來收棉花。這一下導緻棉花價格大幅下跌……
當棉花價格下降時,如果棉布售價仍然很高,幾乎沒人會購買。
頓時間,松江地區的棉布生意本該是最紅火的時候,卻顯得頗為冷清。
連那些來自全國各地來松江大量收購棉布的大商人們也開始猶豫不決。
即便松江地區的客棧和酒樓裡住滿了人,但是真正想購買棉布的顧客卻寥寥無幾。
可以說大家都在持币觀望。
這讓松江的棉布生産商們,甚至是那些小型的手工作坊都非常擔憂。
因此,現在很多小本經營的人都因為借貸到期償還不起利息,被讨債人頻繁登門逼債。
有一家人,這時候他們家裡隻剩下一道大門了。
其中一扇門,就被讨債的人強行拆走擡走了。
看着家裡堆積如山的棉布,男主人承受不住生活的重壓,對那些口出惡言的讨債人怒吼道:
要麼你們拿走我的命,要麼把這些棉布拿去抵消我的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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